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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花出尘埃(17)

花出尘埃 作者:紫云


当我们被冻得一脑门的冰碴子,跟四个水晶灯似的。就看见旁边穿着军大衣的人们瞅着我们摇头直笑。以前总觉得穿军大衣得多土呀,那是农民才穿的行头。到了剧组才发现,厚实保暖的它此刻看起来是那样的威风凛凛、彰显尊贵!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人手一件,穿上的人没一个跟我们这样瑟瑟发抖的,可不让人羡慕嘛。赶明儿我也得弄一件来,在剧组里穿上军大衣,显得自己多专业呀!

进入拍摄现场,我们比刘姥姥进大观园还要热血沸腾,激动得差点没哭了,心花怒放地打量着现场的一切。

刚刚化妆间里那个女演员我果然没猜错,女一号。楚安琪演女一号身后的四名随从之一,只要有女一号出现的地方,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地跟在身后,所以集集都有她们。羡慕得我们呀,恨不得冲过去扒下楚安琪她们的衣服穿自己身上,抢她们的戏演,那得多爽呀!当时,我想扒的竟然不是女一号的衣服,而是随从的衣服,瞧我这点出息和追求!

初来乍到的我们,开始在这样一个全新的实践领域谦虚学习,增添了不少新认知。

表演课学的是最基础的理论和技巧,表演舞台上所练习的小品表演更贴近于话剧表演的风格。镜头前的表演跟话剧表演完全不一样,要更细腻、更生活化、更自然。

通过实践,你不仅能让自己的表演技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你还能学到跟"表演"这个词关联在一起的一切工作流程。

身在现场,不光要熟练表演,懂得镜头前怎样演、怎样调度,还要熟悉片场的环境、拍摄细节、各种规矩,学会做人做事。唯有学会熟悉整个拍摄细节,才能大家融洽合作。

《紫色妖姬》不是同期录音,拍摄时可以小声说话。同期录音就是拍摄表演画面的同时进行录音。若片子是同期录音,现场就要保持绝对安静了。导演一喊"开始",除了镜头前的演员,所有人最好是当化石一动不动。谁若是不小心闹出点动静来,害得这场戏又得重拍一次的话,所有人愤恨的眼神都能直接杀你于无影无形之中。

轮到我们上场了,男一号、女一号在前面表演,我们在后面跳着副导演事先教我们的简单日本舞。摄影机前我们跳得可认真了,想象着自己出现在镜头里的样子肯定美美的,内心激动得跟抽疯似的。

一整天里我们换了各种衣服,演不同角色。一会是泡茶的,一会去送水果;一会拍摄外景,演路人甲;一会又当顾客,在地摊上买东西。

我们体会着各种各样的角色,将之前苦练的演技学以致用,那叫一个畅快呀。摄影机前演戏的感觉,真好!但让我们特别费解的是,为什么要我们在一部戏里演那么多角色?难道不怕观众认出我们,不同身份却是同样的人来演?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紫色妖姬》在全国各地电视台陆续播出时,我兴奋地叫上亲朋好友汇聚到我家来看我演戏。瞅准了第五集有我们穿着和服跳舞的场面,得意洋洋地告诉大家:"等着啊,马上就到了。女一号去找那个日本军官的时候,我们就出来了。"

父母亲一听我的详细描述,带着一脸的骄傲自豪睁大眼睛等着看我。终于,我们出场了。

在坐的亲友不停问我:"哪呢?哪个是你啊?"

谢谢啊!我都不知道哪个是我!

只见此刻电视画面里,四个没头的女人穿着和服在女一号和日本军官的身后晃动。整场戏的镜头都卡在我们脖子以下,还模糊的跟电视机蒙了雾一样。连我自己都找不到我在哪,谁还能看出我的话,他肯定是"大家来找茬"的骨灰玩家!

站在电视机前,我简直哭笑不得。就这样,还化什么妆呀?难怪拍摄那么久,副导演从来不给我们看剧本。难怪那天化妆师都不带考虑的,妆都不给我们化就将我们打发走了。分明就是瞅准了我们要去演无头僵尸嘛!

后来发现演别的什么端茶递水的、来来回回串场的更是,那背景虚得跟三维画似的,啥都看不清。之前我还演得贼认真,生怕摄影机朝向我的时候演得不专业。现在才知道,别说我在哪我找不到了,那后面看着像不像个人影都区分不出来。

原来串场的群众演员就是一摆设呀?撑场面用的。让观众知道,后面那像小虫攒动的,不是静物,是动物!

难怪许多演员争着想做主演了。当这样的群众演员,就算你演一辈子的戏,都未必能有一个观众看清你。

不过别看只是做群众演员,同样是任何一部片子不可缺少的部分。角色最轻,却是最辛苦不易的。

拍摄条件艰苦时,他们更辛苦。等待时间长,常常要在现场干耗着。因为人数众多,没有合适的场地给他们休息,烈日当头、暴风雪雨、严寒酷暑,要不在室外空地呆着,要不在冰冷的房间或车里侯着。有的剧组为了节省经费,给他们的酬劳是最少的,吃的是最差的。许多剧组的人根本看不起他们,从不给友善脸色。当他们太业余,在现场常常跟喊孙子似的随便叱喝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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