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节:花出尘埃(28)

花出尘埃 作者:紫云


17、考个电影学院的经历竟如此离奇,我都赶上巩俐了

2001年3月初,刚结束《暖在冬季》的拍摄,立马报名第三次参加艺考。带着拍摄期间所有人的认可,信心百倍的准备。坚信参与了电视剧主角拍摄的我,一定有更好的实力向电影学院的老师证明我自己。

临考试前,楚安琪千叮咛万嘱咐,只差拿着锥子在我脑门上刻下那些考试规则与禁忌,生怕我再像去年那样一时脑子被门挤了犯浑,希望我今年无论如何也要顺利通过。

初试、复试,发挥超级好,底下有考生甚至对我的完美表现竖起了大拇指。我欣喜微笑,深知拍摄完《暖在冬季》,演技实力的确突飞猛进,更进一层。

复试发榜,我信心满满跑去看榜,十八张黄榜从头看到尾,看了三遍。没有!真没有!

第三次,榜上无名。从此,被大家讥笑为"复试必死"客。

回到宿舍,协助招生的楚安琪从表演系找人替班赶了回来。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笑了起来。是的,我在笑。人世间最悲伤的表情,莫过于哭到你笑了。

三年,考了三年,什么概念啊!人家一个高中都念完了,我还没考进大学!能不搞笑吗?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与等待,连个进三试的机会都换不来,原地踏步的脚印都能把地球给踩穿了!你好歹让我多走一步,给我进个三试再把我刷下来行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

楚安琪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宝贝别难过,没关系的。咱不是可以拍戏嘛!你看你没考上都被选去演女二号,我们班那么多正式的同学都还没资格,做梦都去不了呢。是吧?没准你拍得那么好,下部戏就能演女一,你一定行的!咱不考这破电影学院了,好不好?"

说完她告诉我一个惊天消息,解答我靠自己脑子思考可能到死都无法明白的为什么。第三次考试,我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命运!

20、"复试必死"魔咒终被打破,生命里背水一战

就这样,我再次沦为"艺考没有标准答案,只有人情喜好、一念之差就能决定你命运"状态下的牺牲品。

"对不起……"我流着眼泪给父母亲打电话,他们日日夜夜都在期盼我给他们汇报好消息。等了三年,熬了三年,听到的却是同一个答案。

如果此刻我站在他们跟前,父亲肯定会一巴掌拍下来。不是为了惩罚我,而是为了打醒我。打醒我这个做了三年依然醒不过来的美梦,不切实际的妄想。

家乡亲戚说得没错,一个小县城,怎么会出你这么一个猪丫头。要家里借着钱供你一年又一年的考学,累坏父母身体,伤碎了他们的心。

我将原因说出,请求他们给我最最后一次机会。

父母亲终究是抵不过女儿最后一次如此可怜的哀求,咬牙答应了我,允许我再复读一年。其实我这样的要求何其荒谬。再考第四次,再等待一年,如果还考不上呢?难道去死吗?

可我不继续考,还能怎样?直接回家,跟着母亲做生意?或者凭我的容貌,找个有钱人家把自己早早嫁出?或者随便找个花钱就能上的学校,读完拉倒?毕业再找份与艺术完全不再相干的工作?这不是我三年坚持下来想要的人生!

倔强的我仍选择不抛弃、不放弃,打算继续坚持不懈,死也要再考一次。我不相信明年还会那么"好"运气碰到各种特殊情况!命运再捉弄,我也要跟它再死磕一次!

这一刻我其实还未看清,岂止是考学,演艺圈里任何事情全凭掌权者一念之差操控。一句话的事,你有可能上天,有可能入地。

考学,只是将命运完全交给他们操控的第一步。

继续在00本旁听,继续受到所有专业课老师的赞扬,觉得我吃苦上进,努力认真。也依然被隔离在电影学院的大门边缘,始终找不到走进这扇大门的路。

开学后,楚安琪突然告诉我她恋爱了。据说长相酷似F4里仔仔的男友"牧牧",是一个歌舞组合的舞者兼主唱,圈里小有名气,经常去全国各地演出。短期内好奇的我基本没机会见到传说中的山寨版"仔仔"了。

第一次,楚安琪跟我谈到爱情。眼神中闪烁出生命里前所未有的幸福光芒,如同阳光下闪亮的钻石那般,被甜蜜滋润的美丽光彩由内而外自然散发,越是羞涩,却欲盖弥彰。

她就这样被甜美的爱情给从我生活中抢走了,除了上课,她剩下的时间都消磨在花前月下,秋水荷塘。我也落得个形影相吊的凄凉。

爱情,在我奋勇考学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这两个字。如果人生唯一花季雨季里的所有梦幻灿烂可以用来交换的话,我只愿换来我更想要的两个字:考上!

无奈艺考命太差,这是明摆着的事实。还好,接戏命貌似比表演系科班的学子们都要强大。

拍完《暖在冬季》,演技得到十分肯定,副导演韦导迅速成为我的好友。10月份,他人在山东,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叫我自己跟着剧组最后一趟车直接上山东郯城,进组找他,参与拍摄。

将要在这里拍摄的是二十集连续剧《王杰离开的日子》,讲述英雄王杰因救人牺牲,被救的民兵们再其死后顽强生存,发扬王杰精神的故事。我在剧中饰演民兵男一号陈长安的女儿 -- 陈茗。年龄跨度很大,要从十五六岁,演到差不多四十岁。

利用第一次拍摄《暖在冬季》的经验,加上自己的机灵聪慧,将片酬谈至三千一集。把韦导给吓得,大赞我拍完《暖在冬季》之后长能耐了。他副导演加演员才两千五百块。

这部戏是双机拍摄,两个机器分AB组同拍,又非同期录音。拍摄45天后,陈茗的戏顺利杀青。

剧组会计通知我去结账,十七集戏,四十五天我挣了五万一千块。刚过十八岁生日才三个月,生下来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且是我自己辛苦挣来的,激动得差点没疯了。什么叫数钱数到手抽筋?就跟我此刻一样,激动得双手有气无力,最后真点不动了。

看到我那笨拙样,给会计乐的,说:"没事别着急,数清楚。在屋子里都算我的问题,出了门,我可不负责啊。你小心数!"

我都没功夫看她,嗯了一声,两遍足足数了近半小时才确认无误。签字,走人!

小心翼翼揣着钱找到银行,将全部钱款汇到父亲户头,只留下两千给自己。四十五天挣五万,十八岁的年纪貌似挣了很多。但对于一年就能花掉五万块开销的艺术投资,这点钱只是九牛一毛的微弱。从前家里欠下的和以后大学将要花费的数目庞大到我甚至不敢询问,我不想办法拍戏多挣一点,家里的负担只会更重。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就要学会开始挣钱,开始负担债务的压力。这是起点太低,却做着过高梦想必然要承受的代价。

转眼到了春节,经历了母亲病危进了医院,大过年的泪流满面地站在医院顶楼发誓,这是艺考的最后一次。第四次再考不上,我就放弃。

正月十二,我回到北京。拖着箱子站在电影学院门口,看着那六个始终离我生命何其遥远的金色大字心里一阵绞痛。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迈进这张门的边缘。

走到宿舍,箱子都没来得及打开。楚安琪就跟个炸弹似的,腾的雷了进来。

"叶子,我靠!你丫要转运了!咸鱼翻身了嘿!"说完,涂满唇膏的嘴,抱着我一顿狂亲。

我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情况?我进门踩狗屎了?"

"嘿!知道今年表演系带班老师是谁吗?严克松老师!"杀猪般的叫声,就像一个地雷一样,炸进我的世界里。

真的吗?你确定?不敢太高兴,这有点太意外了。

"三千万个确定!今年还我们班还负责招生。昨儿严老师还跟我们说,今年我谁都不管,我就保艾叶一个人!"

我欣慰地回答:哦,那就好了。

"奇怪,你丫怎么这么平静啊?应该比我还兴奋才对啊?"楚安琪特别惊讶,我听到这个千万考生做梦都想拥有的保单,竟然这么平静,真怀疑我是不是今天没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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