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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五的春天(14)

张小五的春天 作者:宋毓建


 

于是,我把温雅彬从转椅上拽了起来,连推带搡地就把他赶下了车。

货车驶离停车场的一刻,我愤愤地朝后视镜望去。他仍然站在那里,呆呆地朝我望着,一脸无辜,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货车随着车流在街道上缓慢移动着。叶子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我对温雅彬的态度难以理解,又一次询问我究竟为什么动怒。随后,他得知某写字楼的事真的被自己不幸言中,一时间沮丧不已,好半天都没有吭一声。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努力地跟我说了些什么,结果我听到一大串令人费解的胡言乱语。

见我仍然眉头紧锁,叶子不由得认真起来,拿出他的看家本领,给我出了一道道脑筋急转弯题,弄得我一次次上当,不知不觉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终于,货车又回到了大桥底下,而我也已经把忧愁全都抛在了大街上。我告诉叶子:“为了我们自己,还有那些天天拿着家伙在六里桥等活儿的弟兄,我俩不能去跳河,多难也得扛过去。”

当然,具体问题还要认真对待。为此,我和叶子又一次分析了形势,联想到分手前温雅彬说的那句话,认定解决公司办公地点最为重要。一番讨论后我们认为如果能搬回老地方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一点——房东杨二婶除了钱谁都不认,如果想搬回去,必须先把所欠的房租如数还清,还得预付今后一年的房租。尽管觉得希望渺茫,可我还是决定去找杨二婶谈谈。

从叶子兜里掏出他仅有的二百块钱后,我买了礼品去见杨二婶。走进她家时,她正在擦地,我夺过墩布就把她家里里外外擦了个锃光瓦亮。随后,我殷勤地跑去厨房给她沏茶,结果幸运地发现她家刚好没有煤气了,于是连忙扛起煤气罐,东倒西歪地出了门。

换回煤气后,我又拆下出了故障的抽油烟机一通修理,终于捣鼓好了,又彻底清洗了一番重新安装。把整个厨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我又去了厕所,先是洗刷久已没有清洗的澡盆,然后疏通堵塞了的抽水马桶。

此间,我边干活边与杨二婶交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且提及我在三年前为她翻盖的小厨房,一听此言,杨二婶立刻说:“你这人太黑,干了那么点儿活儿就收了我五百块钱。”对此,我一再争辩说五百块只是所花费用的一小部分,我自己垫了五千都不止,可杨二婶却始终不肯承认。

终于,杨二婶松了口,同意仍把房子租给我。不过我依旧面临问题,虽然她同意暂缓预交明年的房租,但是所欠的房租却一分不能少。除此以外,她还提了一个附加条件,她声称:“曾经有好心的街坊看了厨房后,说你安装的水管子都是伪劣产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因此你必须尽快帮我更换。”对此,我满口答应。

一离开杨二婶家的院子,我便靠在一根电线杆上拼命苦思冥想,琢磨着怎么弄到这笔钱。我用头把电线杆子撞得咚咚直响,可直到头昏眼花,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我不禁沮丧,难过地走出胡同。

不过,到了大街上以后,我无意中摸到了胸前的玉佩,结果一下子有了主意。

我的四个姐姐和姨父正一如从前地躲在离我家院子不远的一个拐角,一边等待着我的出现,一边讨论着这块玉佩。此刻,三姐正在发言,她指出:“尽管姥姥早已明确说过玉佩归我们五个姐妹及姨父共同所有,但是眼下实在危险,因为老五太困难了,随时有可能偷走玉佩卖了钱支撑局面。因此,必须跟姥姥认真谈谈,说服她把玉佩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保管。”

对此,大姐、四姐和姨父赞同,唯独二姐反对,她说:“姥姥对老五十分偏爱,决不会同意咱像防贼似的对待老五,肯定会把咱一顿臭骂,说她还没死咱就要分财产,姨父是女婿她不会怎么着,可咱姐儿几个就不保险了,闹不好,还会挨她一顿揍。”

尽管如此,三姐仍然固执己见地说:“此事重大,老五已经弄没了咱半辈子的积蓄,眼下玉佩是咱最后的指望,绝不能再出差错,哪怕挨揍也得跟姥姥谈,否则,一旦老五把玉佩偷走卖了,咱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这时,我正在电话里跟叶子商量这件事。得知我要打玉佩的主意,叶子立刻反对。对我家的事,他知道得恨不得比我还清楚,因此提醒我:“玉佩并非属于你一个人,而是属于你和四个姐姐及姨父。万一东窗事发,得知你背着他们卖了玉佩,他们绝对不会轻饶了你,百分之百要与你对簿公堂,说不定你会因盗窃而被捕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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