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坡同意了。他指着赵明明说：“你小子他妈的可得给我保证质量。我随时都会到工地监理。监理，你懂吗？我要是发现质量问题，绝不轻易放过！你小子要是偷工减料，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他扬长而去。

马坡一走，李小芬回来了。？来，她因为生气出去了一会儿，并没有走远。她一回到屋里就冲常菁菁发火：“咦？？你常菁菁真会演戏。修路那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交给姓马的。那钱到他手里就得缩水。他能用一半在路上，你都抠我的两眼。”康爷爷说：“小芬你错了。菁菁比你看得明白。这回马坡争着当指挥长不是冲着钱，他不是看不上，而是油水不大。说到底，马坡就是想争功。他快到届了，想为自己捞点政治资本。咱不要虚名，把虚名都给他。他怎么也得出点力吧！让赵明明实际负责，我可以帮帮他。咱要的是质量。”

李小芬脸上这才云消雾散。她抓了一把瓜子给常菁菁，嘻皮笑脸地说：“菁菁，你别生气，我请你吃瓜子。”常菁菁没理李小芬，对康爷爷说：“您这么大年纪了，不能让您亲自上阵。”康爷爷说：“你就放心吧，我这身体一时半会没问题。再说，我人头熟，用材料用机器什么的比你们方便。”

常菁菁想换个人顶替赵明明。她说，“马？一直在做工程，是个工程队的小头头。修路他比明明有？验。”她作为村团支部书记，一直通过互联网与村里在外务工和在家的团员青年联系。外出务工的？在哪个城市，做什么工作，学会了什么样的技术，收入如何，生活过得怎么样，甚至于谈恋爱结婚，她都了如指掌。她和瑶瑶还通过网络定期征求团员青年的意见。她还？常把一些重要新闻、国家的政策以及？济信息介绍给团员青年。去年瑶瑶在网上告诉她，村里一些人家的树苗卖不出去。她去网上针对性地查找到北京一家新楼盘需要树苗，就和李小芬去谈了几次，把村里滞销的树苗销了出去。有一位报社记者曾称她是“网络团支书”。一开始谈修路的事，她就想到了马？。可是，她给马？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她问蕾蕾，蕾蕾说汶川大地震的第二天，马？就带着十几个伙伴去了汶川，她回家之前试图联系他，看他能不能投资入股，也没有联系上。常菁菁之所以没当着马坡的面说换赵明明，是她不想告诉马坡她准备派赵明明和华联产、东东到苏北沛县去学习大棚养鸭技术的事。

常菁菁回到家，刚刚洗罢脸，正想打开电脑，东东急急忙忙地跑了来，？着她的手就走。常菁菁一连问了几个干什么去，她也不回答。到了办公室门口，东东指着坐在门口的一个人对常菁菁说，“看看这是？？”常菁菁看见雪莲扶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半睡半醒地靠在那里。她摇了摇头。东东说，“真认不出来呀？马？呀！”说着拍了拍马？的脸：“醒醒醒醒，咱们的团支书菁菁来了。”常菁菁惊喜交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刚才还在和李小芬念叨马？，没想到他到了。”她弯下身子，抱住了马？的头，使劲地摇了几下：“马？，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想死我们了！”

雪莲在一旁说：“还是菁菁你有号召力。我叫他几次都叫不醒，你一叫他就睁眼了！”她告诉常菁菁，她从她姐姐雪花家回家，快到家门口时发现路边的沟里躺着一个人。她认出是马？，就把他背回了家。回到家她又后悔了。她老公在县城马坡的洗浴中心当收银员，她一个女人把一个男人放家里不方便。她想把马？送回家，在路上遇到了东东和李小芬，李小芬就把马？直接带公司来了。马？这时睁开眼，看了常菁菁一眼：“我要吃羊肉面。”

常菁菁她们连？带扯地把马？带到东东家。在昏暗的灯光下看马？，又黑又瘦，头发向上支棱着，衣服已？破得看不出？来的款式，活脱脱一个小老头。东东手脚麻利地做好了羊肉面，热腾腾的大黑碗端给了马？。马？饿痨似的呼呼啦啦就吃光了，东东又盛给他一碗，马？接过去又要“辣子”，东东放上辣子。马？又要“醋”，东东又给他放上醋。这时，听到消息的蕾蕾、瑶瑶、赵明明、马鸣也先后走进来，大家眼睛红红的，一言不发地看着马？吃面。马？把第二碗面吃完，不好意思地冲大家笑了笑说，“饿死我了。”李小芬帮马？整了整头发，“你个该死的跑到哪去了？几个月都没有音信，还以为你死了呢。”说着笑出了一个鼻涕泡。

常菁菁问：“你怎么回来的？”

马？指了指放在办公室门口的一辆摩托车，说：“骑着它回来的，跑了一个月。”

常菁菁问：“从四川回来？”马？点了点头：“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