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君子之道①费②而隐③。 

【注释】 

① 君子之道：指中庸之道。但此处说“君子之道”而不说“中庸之道”，显示出这里所讲的主要是人道。

② 费：广大，指中庸之道的作用广大无涯。

③ 隐：精微，指中庸之道的本体精细微妙。

【译文】 

中庸之道作用广大，而其本体却又细微精妙。 

【品评】

在《中庸》中，这是第一次明确使用“君子之道”这句话。按照我们的理解，这一章恰恰是开始申述中庸之道在人生实践和社会实践中的应用问题，也就是所谓的“行天道”的问题。

朱熹认为这一章是“子思之言，盖以申明首章道不可离之意也。其下八章，杂引孔子之言以明之。”就是说这一章的主旨，表面上看是另起炉灶，但实际上是对第一章“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进行阐发，以下八章都是围绕这一中心而展开的。“道”是如何表现出“不可须臾离”的？“道”在什么地方表现出这种特征呢？显然离不开具体的实践过程。所以在这一句话中，非常明显地把“费”字放在了前面。

“费”字，在古汉语中主要是财富的使用问题，后来又引申为浪费、消耗的意思。在《中庸》中，大家一般认为指的是中庸之道的作用普遍、广大。财富的使用，体现在生活中的每一分钟，无论古今，无论中外，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都能体会到财富的巨大作用。但如何创造财富，如何使用财富，却有精妙的道理，那就是“隐”的方面。君子之道，也就是在社会生活中真正付诸实践的中庸之道，就像财富的创造、使用一样，始终体现在日常生活当中，作用广大但又不容易彻底掌握。就像下象棋，知道下棋规则而且棋瘾大得不可思议的人很多，可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棋手，就不那么容易了。

【原文】 

夫妇①之愚②，可以与知③焉，及其至④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⑤，可以能行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⑦。故君子语大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⑨焉。《诗》云：“鸢飞戾天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 

【注释】 

① 夫妇：朱熹认为是指夫妻；郑玄认为是指普通男女。从上下文看，应该是指夫妻。

② 愚：与“智”相对，从能力上讲，愚笨。

③ 与知：参与了解。与：动词，参与。 

④ 至：最，极致，这里指中庸之道最细微精妙的地方。

⑤ 不肖：与“贤”相对，从道德上讲，没有好的道德修养。

⑥ 能行：能够实践。

⑦ 憾：遗憾、不满意。

⑧ 大：指中庸之道的伟大之处。

⑨ 破：分开，引申为剖析。

⑩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引自《诗经?大雅?旱麓》。鸢：读作冤，yuān，老鹰。戾：读作利，lì，到，到达。渊：深潭。

   察：昭著，明显。

【译文】 

即使比较愚昧的夫妻，也可以体会、了解中庸之道。至于中庸之道的最细微精妙的地方，即便是圣人也有弄不清楚的地方。即使是不够贤明的夫妻，也可以实行浅近的中庸之道。至于中庸之道的最细微精妙的地方，即便是圣人也有做不到的地方。天地如此之大，但人们对于天地仍有不满意的地方。所以，君子对于中庸之道，说到它的伟大作用，就是整个天下也都装不下；说到它的细微精妙处，天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说清楚的。《诗经》中说：“老鹰飞向天空，鱼儿跃入深渊。”说的就是中庸之道上天入地的普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