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当白忆云赶到Good Friend时，已是晚上十点了。

Good Friend异常冷清，也许是它的装修不够前卫，老板也没有搞某些煽情节目，只有一个神态懈怠的男孩唱着一些抒情的外国歌曲。

他进门时，歌手正唱着《人鬼情未了》的插曲，于是他踩着“Oh……my love， my darling……”的节奏，怀着“Oh， my love， my darling”的心情走了进去。

嘉茜伏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软塌塌的，像一堆被人随意码放的麻布口袋。她桌前的蜡烛独自幽幽地流着泪，火苗时而往上蹿两下，如同抽噎。

白忆云走过去，静静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她好像是感觉到对面坐了人，抬起了头，“忆云，你来了。”她眼中透着一种迷离，迷离中是轻的透明的感伤。

“你还好吧？喝多了吧。”他说。

“无所谓。”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无所谓。”

音乐在他们身边来回穿梭，“Oh……my love， my darling……”

“嘉茜，回家吧，你不能再喝了。”

“无所谓，反正是无所谓，我什么时候有过所谓了……”她的脸颊上滑过一道泪，滚到了垂在腮边的头发上，之后就找不到了。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不要想太多。”

“你也来杯酒吧，陪我喝，我现在想有人陪我喝，陪我说话也行。”

他沉默地看着她，那个心爱的她，挂了一脸悲色的她。她伤心是为了别的人，绝不是为了他。可看上去她并不憔悴，悲伤的她脸上依然化着妆，身上喷着兰蔻香水。也许她没有醉，只是想找人说话。

他想和她做爱。她坐在他面前，不管她有怎样的心情，他都想和她做爱。突然将她抱住，将她压在身下，掰开她的大腿……他很想的，他一直想的。

是的，他喜欢她，喜欢了很久。而现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乳她的腰身还有她的……就在他对面。

“你不是去了一家法国公司嘛，怎么样，还好吗？”他问道，然后向服务员招了一下手，“一杯Cappuccino，谢谢。”

“我觉得我挺可怜，我……”嘉茜将头埋进了支在桌上的胳膊里。她正打算说什么，却被服务员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对不起先生，我们这儿没有您刚才要的那个东西，只有哥伦比亚咖啡。”也许那个服务员是新手，不会念Cappuccino这个词，只以“那个东西”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