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喜欢的男人，她终于得到的男人。她可以护着他，当然，也可以随时报复。她对他的了解比对自己还多。

她脸上留着一痕微笑，心情也逐渐变得凉薄。片刻后，她在她的快乐中进入了梦乡。

他却怎样都无法成眠。他不知该怎样处理身边的这个女人，他不知该怎样处理自己，怎样处理他的恨和他的羞耻。

这并不好过，因为这毕竟是羞耻。他想将梦中的她粗鲁地弄醒，以强暴的方式做她。可他不敢，因为也许这便是又一次的羞辱。他想哭，他也是男人，可他是如此不堪的男人。他想找个人诉苦，找个人下跪，求他教他，该怎么做才是一个真正强悍的男人。

趁她熟睡之后，他偷偷爬下床，轻轻揭开她身上的被子，打开她的下身，仔细观察着。

女人……这便是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叶佳好像动了一下。他急忙给她捂上被子，又重新上床，盖好被。

终于看到了真正活的女人的下身……女人，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没什么可爱……当然嘉茜是个例外……

他逐渐冷漠了下去，似乎在那一刻的胆悸中获得了解脱。他终于找到在女人面前可以鄙夷和对抗的借口。

他望着窗外的雪，雪花杂乱地舞着，就像他的心绪，满天流转，没有私密，没有边际。正如叶佳所说，有些东西是上天给的，无法恨的，所以他选择笑。笑得含蓄，笑得黏稠，笑得颓圮，有些神经质。

他更迷乱，更悲观，一切都令他绝望。当然，他还有选择。如果不能令生命有意义，那还可以圆滑，轻浮，玩世不恭。可以去游戏人生，谎言世情，调戏挑逗某些女人，然后再走开。

夜的黑庞大而坚实，逐渐变为灰暗色的阴影，退缩进他的情绪。一丝细小的愁绪，一丝阴郁的目光，与辗转反侧的他一起低回。

一切的说明都是多余的。他由事件发生的过程，联系到事件揭发的人。于是他恨了旁边这个女人，这个将他置于这种现状的女人。她在身边躺着，鼻息均匀而有韵律。她的头发隐隐地发着香，香里面透着女人的气息。

他在想着什么，考虑着什么。是的，他想发作，近似绝望的暴力发作。他想揍这个女人。这个有着白皙皮肤的小乳房的女人。她的身材是苗条的，乳房便也是小的。

难道男人不确定的暴力是来自绝望或自卑？他突然想。

他不想让她的肉贴着他，便在被子中间划出一道深凹的洼。她却时不时探过脚来，伸到他这边。他将它毫不留情地推了回去。

难道我这一辈子都得这样活下去？或者我只是没有经验，只是早泄……我靠，什么完美，什么幽雅，什么责任感，我他妈得是个男人才有资格谈这些……也许我就是没有经验，只是早泄……我靠，什么女人，我他妈现在就想打人……呀呀的……

房里的家什寂寂地待在那儿，泛着幽幽的黑糊糊的影子。一盏靛青色的吊灯从天花板落下来，然后在他们的斜上方就停住了。他斜眼看着它，直到将它看成叶佳的脸，直到将它看成他可以发作的武器。

他突然暴跳起来，发疯似的拽那盏灯。他喘着，发出巨大的嚎叫声。灯也喘着，当当铮铮地晃荡不停。

叶佳被惊醒了，睁着懵然罔觉的眼，看着他的背影。

她并没有说什么。她吓呆了。她不明白身边的这个男人在做什么。他在夜游，还是他的神经病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