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1)

心的依止 作者:(美)艾雅·凯玛


当佛教传到西方,其中的一个灿烂火花就是和女性主义的激荡。虽然这样的激荡有时会有些荆棘,然而这样的接触事实上是丰富了彼此的内涵。艾雅·凯玛(Ayya Khema)比丘尼是西方第一代的女性导师,对佛教与女性主义的融合,有着非常重要的贡献。她出生于北欧,后来成为美国公民,她最为人所怀念的,是对西方比丘尼僧团的促生。

艾雅·凯玛是个非常坚强、独立的女性,她的童年可说是相当地辛苦,由于是出生于第二次大战时的德裔犹太人,从小就饱尝偏见和监禁之苦,而父亲也在她相当幼小的时候过世了。婚后她在澳洲的一座农场养儿育女。之后她出家,建立了一座依上座部传统的森林寺院。她的法名凯玛(Khema),是源自于佛陀时代,有位比丘尼以对佛法的深切了解和出色的说法出名,佛陀也称赞她是个正行的模范。凯玛法师本身有着很扎实的修行功夫,这使得不论是她的说法还是个别的指导都让人觉得十分真切。然而上座部的传统并不承认她的出家身份,因为在东南亚国家比丘尼的地位不是很高,而且一直不受重视。凯玛法师于是决定要站出来,但她并不是要选择战争,她只是为了自己和所有女性的尊严而站出来。作为一个认真的修行者和著名的发言人,她在这个国度里真的做了一些改变。

在准备这本书的出版时,也让我想起在十二年前也是要出版凯玛法师之著作的情景,那时我在斯里兰卡的罗加马湖(Ratgama Lake)旁,一个叫Parappuduwa Nuns Island的地方。那是由一群斯里兰卡的大德们所赞助的,要出版凯玛法师的说法开示。在潮湿、酷热的气候里,身旁遍是巨大的丛林植物,我坐在阳台上校对着内容,耳里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我知道是一只大蜥蜴从旁边的灌木丛里走过,或是听见栖息在树上的鸟儿对同伴发出尖锐的警讯。

有时凯玛法师就坐在我身旁,她身穿僧袍,头发净剃,跟我讨论那些看来很不像英文的句型,好像是那种不懂英文的排字工人所排出来的句子一样。法师常常对着我们改得乱七八糟的句子皱着眉头在专心地看,等到想到要如何表达这意思时,我们就会对着彼此大笑。

我一天作校对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身为近事女(anagarika)的我,每天早上要四点钟起床,穿上我们的白袍,拿着煤油灯,半睡半醒地在黑暗中走到禅堂。远远地,隐约中我们总是看到在禅堂中凯玛法师那不动的身影已经在那里静坐。等到我们到了禅堂门口,禅堂旁在树上栖息的鸟因我们的灯光惊醒而尖叫,凯玛法师才会从甚深的禅定中起来,脸上带着微笑,像是为我们的到来而祝福。

就这样,我们的一天开始了,首先是跟着凯玛法师读经,接着我们就会吃一天中的唯一的餐点,这一餐有时候是附近的居民所布施的,有时候是由斯里兰卡籍的厨师所煮的。当太阳躲到湖泊边缘的大树后时,就到了我们第二次禅坐的时间,接着凯玛法师也会为我们开示佛陀的教法。最后,我们会以诵经来结束这一天,凯玛法师的声音引导着我们唱诵着较不熟悉的巴利文,然后是英文的翻译。我们会唱着:

如母亲奉献生命,

为了保护子女;

我们应以无量心

护持众生,

让慈悲心照遍世界。

凯玛法师的伟大贡献之一,是她成立了许多佛教中心。她的一位学生说:“当佛陀出生后,他每走一步,地上就长出一朵莲花。而每当凯玛法师走到一个地方,她就成立一个禅修中心。”在1978年,法师在澳洲新南威尔斯成立了一座丛林寺院——佛法中心(Wat Buddha Dhamma)。之后在20世纪80年代,法师在斯里兰卡成立了国际妇女佛教徒中心,而且应斯里兰卡政府的邀请,在Parappuduwa Nuns Island成立了一个教育比丘尼的中心。她是希望西方妇女在佛教国家能有住在寺院的经验:寂静、安详、专注、内省的生活经验。在德国,她和她的弟子成立了佛教之家(Buddha Haus)。在她的晚年,她成立了慈心精舍(Metta Vihara),这是德国第一个同时容纳男性和女性的上座部寺院。

她也愿意牺牲恬静的寺院生活,特别是在结夏安居的时候,离开Parappuduwa Nuns Island,飞到美国,在浓厚的佛教与基督教文化的学术圈中,来谈妇女与佛教的问题。当她回来后,我们希望听听她的演讲,所以她就把录音带拿出来跟我们分享。在录音带中,凯玛法师简单地说明了妇女在传统佛教中的地位,她的语词直率尖锐却言之有物,而我在想:她的作为是如此的勇敢与不凡。特别是在提问题时间,她更是让我们由衷地连连鼓掌。当时与会的一位男性,觉得这样的议题并不是个很重大的主题,问到为什么大会要特别独立出女性与佛教的议题,而不放在其他的议题底下。刚开始由其中一位发表者用一种平稳、谨慎的口气来回答,可是凯玛法师马上插进来,语气激昂地建议那位先生,其实他的问题可以换个方式问,为什么与会学者所发表的议题只和男性有关,而不包含女性的议题,或许这样问会比较有建设性。整个会议室顿时掌声如雷,而这个议题就在这问答中结束了。我可以想象那位先生当时脸上的表情。

凯玛法师并不是讨厌男性,事实上她有一些忠实的男性弟子,她是厌恶某些区域性佛教中,男性会以不平等的方式对待女性。在这一方面,她坚定立场、毫无畏惧,运用她的智慧,让她的对手知道她是很难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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