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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盗门”的来龙去脉(7)

偶是深圳一个贼 作者:巫马英雄


何守义练过功夫,行走如飞;乔小七脚下也不弱,紧随其后;但终因拖着乔大力,动作慢了许多。

他一路上直催乔大力:“快!快!”

乔大力道:“你总不能叫我把腿卸下来当翅膀飞上山。”

乔小七没办法,只得走一程,等他一会儿。这样,不知不觉就与师父拉开了距离。

其实,乔大力也是从小走惯了山路,脚程并不慢,只是乔小七着急,再加上专门练过脚力,所以就快一些。

走着走着,乔小七觉得不对劲儿,总感到旁边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四处观察了一下,除了身边茂密的树丛,就是已走过的弯弯山路,四下里静悄无人,就连乔大力也失去踪迹。奇怪的是刚才还看到他努力攀援的身影。

他去哪里了呢?正在诧异间,只听唿哨一声,从树丛中如箭矢般射出一条黑影,然后只听脑门一声闷响,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觉。恍恍中他看到黑影像弹丸一般,穿向树丛的另一端……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小七从昏迷中醒来。只见乔大力将自己抱在怀里,正在掐人中穴,脑袋像裂开一般的痛。

乔小七心里惦记着师父,勉强挣扎起来,继续往山顶爬。

山风越来越凉,天越来越暗,等二人快爬到山顶之时,夕阳已隐没在松涛林海之中,模模糊糊看到两个人影在悬崖边激斗,时分时合,然后就听一声怒吼,两个人影缠到一处,向崖下坠落……

等乔小七、乔大力赶到崖上,只剩一只皮鞋遗落在崖边,鞋里余温尚存。

乔小七手里捧着皮鞋,认识那是师父何守义的;昨天晚上,他还给这只鞋擦油上光,想不到今天已是鞋在人亡。

乔小七趴在悬崖边,望着底下苍茫的大海,已是痴了。难道“天湖之眼”也和它的母体一样是“厄运之钻”,凡是沾上它的人,都要在鬼门关走一遭?

再说乔大力,看到此情此景,几疑在梦中。乔小七被击昏倒之前,他头上先行挨了一棒子,被拖到树丛中;等他醒转过来,发现乔小七瘫在石阶上。

他顾不得自身的伤痛,赶紧施救,想不到救了这个耽误了那个,何守义竟出了事。

虽然他不知何守义为何与人争斗,但他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看到朋友在眼皮底下跌下悬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前后只差一步呵!他懊恼得捶胸顿足,就像一匹受伤的狼,迎着远方的夕阳发出凄厉的号叫……

报仇,我要报仇!这是有过同样遭遇的人共同的想法。乔小七也不例外,他浑身颤抖,拳头捏得发白。

师爷韦一平的死,带给他的是忧伤;师父何守义的死,激起了他内心的怒火。

如果此时仇人在身边的话,他会将他撕成千片万片。

然而,仇人何在?与师父何守义一起跌下山崖的人,是不是杜飞飞?这一切,又是谜团中的谜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转眼间一年过去了。何守义是死是活,尚无定论。他真的葬身大海了吗?也许,这永远是个谜。

在这一年,乔小七的生活发生很多变化,他越来越成熟了。因为他不得不成熟。就在何守义跌落悬崖的第三天,宝安县公安局接到一个神秘人物的举报,从何守义家的葡萄架下挖出了韦一平的尸体。

至于这个神秘人物是谁,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他只不过写了一封匿名信。乔小七后来查过,就连匿名信都是用报纸上的字拼贴而成的。

经过审查之后,何守义被定性为“畏罪潜逃的特务分子”,燕儿成了“特务家属”,乔小七、乔大力二人成了“特务嫌疑”。在监狱里关了六个月后,被押回原籍进行劳动改造。

可怜的燕儿原本是个纯朴善良的孩子,乍遇变故,差一点疯掉;后来无法生活,干脆利用自己一技之长,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最后和火车站的四个流浪女孩联手,成为专偷珠宝店的“五朵金花”。她把所有的不幸,和一肚子怨气,都归结到珠宝身上。

乔大力是个直性子,爱钻牛角尖,总觉得自己冤枉。我好好的卖自己的野药,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成“特嫌”?天下哪有这理儿。他终日嘀咕,借酒消愁,郁郁而终。临死前,他拉着乔小七的手说:“七叔,我冤哪!”就这样呢喃着,渐渐停止了呼吸。

最惨的还是乔小七,听说何守义被定性为“特务”,自己成了“特嫌”,吓懵了,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出来: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何守义;怎么认识的;与他是什么关系;韦一平为什么来大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等等。可笑的是,他这样做,不但没有洗清自己的罪名,反倒被认为是狡辩,挨了一顿又一顿毒打,非要他交代是怎样从事特务活动的。就这样,他的一条手臂被打残,做了截肢手术。

乔大力死后,乔小七懊恼无比。他觉得自己一生最不可原谅的,就是将乔大力拖到这滩子浑水里头。乔大力死后,他再也无法面对他的家人,于是在一个星夜悄悄出逃,历尽磨难,成为闻名江湖的江洋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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