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夏日在倒塌.职烨(7)

我最闪亮 作者:水格


小说的主线是“寻羊”。“羊”这个物象,到底象征着什么,村上并没有在小说中明确表述。

“羊”的第一次出现是在小说的第三章。“我”认识了耳朵女友,她突然对“我”说,十分钟后会有个电话打来,是关于羊的,并非常肯定地告诉“我”:“冒险即将开始。”

这是一次毫无征兆的突如其来的出现。我已经在前文详述过这部小说的第一章节是完全现实的,而耳朵女友的出现已经使小说出现了一定的神秘性,这种神秘性在于说不清——很多东西是无法解释的,只能相信有或是没有。耳朵女友的耳朵会突然开放,绽放出奇异的光,散发致命的吸引力,这个作者在小说中陈述的事实,其实拿到现实中是有点无法想象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个读者在看到这个情节的时候,都是相信的,觉得小说中的“我”确实说得煞有介事。

这种确定的口气很有意思,村上并不明白地解释这为什么是可以成立的,他只是铺陈地用一系列排比、比喻或者通感的修辞方法来描述这个他虚拟出来的事实。在这点上说,村上写小说很有一套,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读村上的那些情节极其虚拟的小说不认为是科幻反而觉得非常真实的关键。把莫须有的事情写得如同真的一样,这是村上小说的最主要的特色,正因为我们觉得真实,所以当村上把那些在现实中无法直面的问题规避到虚拟世界中寻出另一套方法时,我们不觉得这是逃避的、消极的。很大程度上,村上用这种真实的假象来规避真正的问题,用虚拟的真实来为主人公寻得出路,而作为读者的我们,在读小说的过程中能够通过他的笔获得暂时性的释放与解脱,像经历历险一般躲开现实一阵子,这是很让人愉悦的。我想,这也就是村上的小说能够吸引那么多人看的主要原因吧。

从这部小说开始,村上为自己寻到了去处。就像鼠回避现实的方法是写小说一样,村上通过小说所要解决的也是自己的困惑。然而,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很消极,他制造了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只在小说中存在,在现实生活中等于零。

寻羊的过程不在这里详述了,很复杂,情节展开一环扣着一环。我还是想接着说鼠。

鼠在这部小说中始终以一种神秘的形象出现,即使到了小说的最后,他在死后附着在羊男身上和“我”交谈,鼠的形象始终是模糊的不确定的。倘若联系《且听风吟》和《1973年的弹子球》来看,村上在这里安排鼠成为这个角色,是很有些意思的。鼠的性格其实已经在前两部小说中设定好了,他反叛而绝望,他希望在现实世界中找到一条出路,然而他不知道路在何方,他困惑且迷茫。

鼠的现实世界中的挣扎作者是通过两封信展开并表现的。

鼠的第一封信写在1977年12月21日。彼时,离那个风潮刚过的70年代已经相隔了十年,学潮的风波已经完全散去,曾经澎湃的青年已经在时局中彻底失去了再来一次的希望,回到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除非依靠回忆。

鼠显然生活得不好,相当不好。

“对岁月的感觉渐渐变得迟钝起来。(迟钝这个词用得很准确)就好像一直平扁扁的黑鸟在头上乱蹬乱刨,没办法数过三个数。(这个比喻有些奇特,但鼠的那种绝望通过这个比喻跃然纸上)抱歉,希望你能告诉我。(从后文我们知道,“我”并没能给出答案)”

“现在冷不可耐,手已冻僵,简直不像自己的手,就像我的脑浆也不像自己的脑浆。此刻正在下雪,如他人脑浆的雪,并如他人脑浆一样越积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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