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楔 子(2)

小艾向前冲 作者:陈岚


对于艾小阳来说,除了应付收视率、制作人、主任、台长等重重大山外,还有动不动打电话来发飙找碴的观众,以及和观众一样刁蛮任性不讲理的主持人。

小艾所在的《爱情咚咚锵》曾经火过,当家主持夏语冰也一度成为全国卫视节目中最瞩目的小生之一。只是最近这一年,节目的收视率严重下滑,夏语冰的人气也有就点委靡。电视圈是个再现实不过的名利场,人气一下滑,广告马上减少,冠名权也随之取消,连出去开个行业会议座次都靠后排了。

为了提升收视率,节目组在全国范围内为夏语冰招聘女搭档,最后从几千个人中遴选出来了麻辣美女小蛮。小蛮的加盟无疑给节目打了强心针-但,亢奋之后,就是各种不消停,各种内讧,各种苗头,把一群编导都折腾得如丧家之犬,奔走于两个得罪不起的主持人之间。

艾小阳职场的转折点是,从编导升任为了文艺部的“首席编导” -“制 片人助理”。

两年前,她在大陆电视界首先“发明”了相亲节目 -当然最后荣耀归于领导和制作人,可她至少也有一拍脑门的苦劳嘛! 当然啦,自己也是在看了某国的热门电视真人秀后一拍脑瓜出来的灵感-这个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总之,正在苦思冥想的制作人一听小艾献上的点子,眼前一亮。

过程不必细说,反正“咚咚锵咚咚锵且且且且咚咚锵”,一番忙活,一档《爱情咚咚锵》就诞生了,据说寓意取自一段关于爱情的名著描写:“爱情是一个人生走过的圆场,你从起点出发,咚咚锵咚咚锵,走完全程,你一定会回到起点,你发现一切都已经改变,而一切又没有改变。” 最初,收视率那是“杠杠的”。在一众同事的嘴皮上,她的身份也从“小艾”变成了“小艾姐”。

但是、但是! 两个月前,全国各地一下子冒出了数十档相亲节目。形式略微转换,主题千篇一律,无非是美女真人秀,型男来相亲。后起之秀们真是神仙过海,各出奇招,什么“另类男”、“灭灯帝”、“海归女”、“中性女”……总之,大家都是编导,大家都做节目,在这个卫视漫天拼的年代里,不过是各抢一碗饭吃而已。

就这样,一度收视率居全国之首的《爱情咚咚锵》,已经在同类同时段节目中,跌出了前五。

没有收视率就没有广告,没有广告就没有节目,没有节目就没有奖金,甚至没有了工作。艾小阳半夜做梦梦见“收视率”三个字,都会一阵恶寒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一会儿的吹风会上,铁定是要被问责的。

可怜的小艾正在酝酿情绪,集合所有的快乐因子,建筑一道对抗批评的“马奇诺防线”-以确定会上挨批之后,脸上还能做出那种“茄子”的傻笑。

傻笑,可是艾小阳在节目组的生存之道啊!小艾的开朗活泼也是节目组好些同事的定心丸,哪怕外面刮风下雨,只消瞅一眼小艾那张无忧无虑的脸,马上就觉着阳光灿烂。

这一大早,她正支着头,挂着阳光灿烂恍惚之微笑,努力回想美妙的各种 人生片段,酝酿美好情绪一会儿供大家消费-电话响了。一看来电,她又一哆嗦。竟然是老妈!老妈的法则是:在你最失落的时候,她准会打来电话,而且说你最伤心 的事。果然,这次的电话里,老妈声震寰宇地提醒:“艾小阳生日快乐,你二十六岁了-你怎么还没有男朋友?” 是啊,你怎么还没有男朋友?二十岁,妈妈不会问你这个问题,只会观察你、跟踪你或者偷看你的日记,然后含蓄地提醒:“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二十一岁,妈妈会婉转地咳嗽一声,说起自己某个姐妹淘家有个很帅很乖的儿子,然后要你陪她去姐妹淘家打牌。二十二岁,妈妈开始把这个问题提上日程,告诉你女孩子青春易逝,该开开窍,留意留意身边的合适对象了。二十三岁,在所有亲戚聚餐的场合,七大姑八大姨们多了一个话题: “啊,艾小阳到现在还没谈男朋友呢,有合适的赶紧给介绍一个。”二十四岁,妈妈眼中的期待变成失落……二十五岁,在生日的这一天妈妈爆发了:“艾小阳,你哪怕是谈过一两 次,失恋过一两次,我也不会这么担心哪。现在外面都说那啥啥,女孩都不喜欢男孩了,男孩都有找男孩的了,你二十五岁了都没半丝儿动静,我这心里……” 二十六岁,啥也不说了,这不电话已经来了嘛!

数落女儿时,妈妈的战斗力通常都会超常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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