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虚无的月亮

释然 作者:查一路


一切都将消失,一切都将在消失中重现,这是事物的法则,包括财富。

远古时代,在南太平洋的一个热带岛屿,当地的土著居民传承着对月亮崇拜的习俗。每家的院落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缸,当月亮升起来时,每口水缸中都有一个月亮,当地的居民数着家中的月亮过日子,邻里间互相攀比的也是谁家的月亮多。

女子出门无须珠光宝气,不戴金银手饰,而是头顶一个瓦罐,她们想象着瓦罐中装下了一个月亮,月亮让她看上去很美。这里的居民不喜欢白天,而喜欢夜晚,夜晚是让他们最感富有的时刻。他们一起成群接队去看大海,大海里只有一个月亮,而他们自家的庭院里有无数个月亮在水缸中晃悠。直到最后,他们都有点瞧不起大海了,大海中的月亮只有一个,而他们家比大海富有得多。

如果有一口水缸破碎了,月亮从破碎的水缸中流淌出来,这比死了一头牛还让他们伤心。当他们试图把水缸搬进屋里,月亮又从水缸中消失了。水缸只好被提心吊胆地放置在庭院里。于是,月亮最多的家庭担心也最多,水缸中的财富,让他们彻夜难眠,虚幻的的爆裂声常常让他们从梦中惊醒。

这样,岛上的居民,一代一代守着“财富”,过着贫穷的日子。

其实,天下财富,在财富拥有者的囊中,也正如月亮在南太平洋热带岛屿居民家门前的水缸中,水缸是自己的,可是没有什么财富真正属于自己的。国外的富人懂得这个道理,奢侈豪华的享受让他们赧然,为富不仁的守财让他们羞愧。因此私人的豪华游艇不好意思停在公共港口,慈善和公益事业可以让他们毫不吝啬地掏出大把钞票。甚至,一超级富豪声称在六十岁以后,要捐出自己富可敌国的全部财富。

相形之下,我们的“先富起来”的富翁们,不管手段是否合法正当,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财富,是别人口袋里掏出的钱,让天下财富,天下共有。财富在他们看来是用来炫耀和满足自己私欲的,是用来传之子孙后世的。穷奢极欲,却可以“富而不捐”。为“搏红颜一笑”可以一掷千金,见“路有冻死骨”而一毛不拔。财富让这类人,丑态尽现,恶俗至极。穷人稍有议论,便被指斥“仇富心态”。卷天下财富于私囊,紧捂口袋警惕张望,然后作出无辜受伤状。

天下没有不碎的水缸,因而也就没有永不消失的财富。一切都将消失,一切都将在消失中重现,这是事物的法则,包括财富。当水缸破碎,那道虚无的月亮将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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