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文帝内治(5)

吕思勉讲隋唐帝国(上下) 作者:吕思勉


 《本纪》云:帝好为小数,不达大体。故忠臣义士,莫得尽心竭辞。其草创元勋及有功诸将,诛夷罪退,罕有存者。案帝之猜忌,诚难为讳,然诸功臣之见罪废,则亦各有其由,不尽可为帝咎也。帝所委任,以高颍为最久,颊自帝受禅,即为左仆射,至开皇十九年乃免。以其子娶房陵王女,遂疑而废之。见第三节。颊之免也,以王世积得罪,有司奏颊与交通而起。颊必不能共世积谋叛,情事灼然。盖帝既有疑于房陵,不欲其更居枢要,乃借此去之耳,《颊传》谓帝欲成其罪是也。其后颍国令上颊阴事,谓其子表仁谓颊:司马仲达初托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遏此,焉知非福?则适触帝忌,而颊遂因之除名矣。苏威见废,以何妥奏其与吏部尚韦卢恺、吏部侍郎薛道衡共为朋党,知名之士,坐威得罪者百余人。如房恭懿即其一,见《循吏传》。据《恺传》,谤议之兴,实由周氏以降,选无清浊,恺与道衡甄别士流之故。门第用人,自今日观之,诚为陋习,然在当时,则风气如此,为此者或转意在澄清也。

苏威虽有学识,颇伤迂阔,其才实不如李德林。强民诵五教,即其迂阔之一端。威奏置乡正听讼,而德林非之,亦可见二人之优劣。尉迟迥之叛,高祖欲易梁士彦等,德林止之,此事实隋成败关键。见《两晋南北朝史》第十五章第一节。而《德林传》云:位望稍高,颇伤自任。争名之徒,更相谮毁,所以运属兴王,功参佐命,十余年间,竞不徙级。此真所谓朋党,而帝顾不能察,无亦自矜智数,转为智数所误乎?然诸臣固有不能辞其咎者。帝之欲引高频入府也,遣族子惠喻意。即观德王雄,后更名。颍欣然曰:“纵令公事不成,顾亦不辞赤族。”惠又谓李德林。德林亦甚喜,答云:“若曲加提奖,必以死奉公。”其行险徼幸之情如见矣。苏威以高颍屡言其贤召至,及闻禅代之议,遁归田里。颍请追之。帝日:“此不欲与吾毒i且置之,明知其禅代既成,一召即至也。”此等首鼠两端之士,而可推诚相信乎?然此犹不过热中取巧而已,若其苟患失之,则更有无所不至者。推毂帝就天书-,郑译、刘唠、卢贲,皆不久即废。郑译之为人,盖无甚大|志,其罪止于臧货狼籍而已,故仅免官而未被祸,后且复起。刘防更倾险。开皇六年,以与粱士彦、宇文忻谋反诛。然受禅之韧,已与卢贲等谋出高颊、苏威而代之矣。

当时归罪于贵,贵坐除名。后起为刺史,复坐除名。从辛洛阳,诏复本官。上欲复与一州,以对诏失旨,又自叙功绩有怨言,遂废于家。贲之废也,皇太子言:“此辈并有佐命之功,虽性行轻险,诚不可弃。”帝日:“我抑屈之,全其命也。微刘防、郑译及贲、柳裘、皇甫绩等,柳裘、皇甫绩,皆受禅未几,即出为刺史。则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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