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忧愁的人越不能喝酒，借酒浇愁愁更愁，而戴宗他们却在一个劲儿地给石秀制造忧愁的气氛。越是劝说石秀应该建功立业，而石秀越是忧愁，这效果如同你在房价飞涨的时候劝说一个想买房却手中没钱的人买房一样，都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型。

石秀无比忧愁地说，即使想上梁山，也没有门路，这时候戴宗的眼睛亮了：有门了，你就是我的下线了。

戴宗这才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并强调“刚才你是没看见我跑步”，再者我也没穿斗篷。石秀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说了半天，你就是神行太保，真是无缘对面不认识，只因没带身份证。

此时的戴宗已经彻底找到了当老大的感觉，他学着宋江的样子，让杨林从包袱里拿出十两银子给石秀做本钱。这是跟宋江学来的，一见面先给十两银子，人不惊人，银子惊人。实际上这十两银子后来让戴宗心疼了好几天，因为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大方，如果他大方的话，李逵就不会一见了宋江就死心塌地了。说白了，还是银子惹的祸，据说男人的腰板挺直程度是跟兜里的银子成正比的，所以，同志们努力吧！

戴宗正在找当老大感觉的时候，这种感觉却被一个人破坏了，这个人就是刚才被打的杨雄，此时的杨雄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落魄，反而带着二十多个官差，而他那身官服让戴宗感觉十分刺眼，那身衣服曾经是他最熟悉的，而现在却是他最害怕的，戴宗不知道这伙人到底什么来路，还是一拉杨林，“走，不让丫挣那一千贯”。

就这样没有说一声再见，戴宗和杨林留给石秀两个远去的背影，匆匆，太匆匆。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207）心中无刀，手中也无刀

和你一起笑过的人，你可能会忘掉，和你一起哭过的人，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忘，杨雄就是这样，他忘不掉刚才那个出手救他的人——石秀。

两人相见互相施了个礼，杨雄问：“刚才那两个一起吃酒的人呢？”石秀则说以为你们是闹事的就先走了。历史总是不允许假设，如果杨雄知道其中的一个就是价值五千贯的戴宗，他会不会扭送戴宗去见官呢？

既然戴宗走了，那剩下的就是杨雄和石秀的事了，石秀介绍自己是贩羊马的拼命三郎，杨雄则自我介绍是本地的监狱长兼刽子手，相见甚欢。

石秀也属于那种愿意跟人结拜的人，所以他提出了跟杨雄结拜，杨雄当时二十九，石秀二十八，在石秀当时看来，他是高攀了杨雄，但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实际上杨雄跟着他沾了光。杨雄这个人在梁山很平庸，跟扑天雕李应一样，几乎上了梁山就冬眠了，几乎没有什么出手机会，而征方腊人家也毫发无伤，最后平平安安接受皇帝的赏赐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去了，上梁山对他来说就是潇洒走一回，那么这个对梁山没有多大功绩的人怎么进入天罡行列的呢？

一是因为他有官府的背景，事实证明在梁山上，只要有官府背景，排名都普遍偏高；第二可能跟他的职业有关，刽子手，这个职业还是比较特殊的，尽管后来蔡福、蔡庆也上了山，但杨雄本身还是监狱长，职务还是比他俩高；第三可能跟他的绰号有关，他的绰号是病关索，关羽关老爷子的儿子，不看僧面也得看关二爷的面子，事实上关胜在最后时刻能压过林冲也完全是因为他是关羽的后裔；第四实际是最关键的，他是石秀的结义兄弟，而石秀在大名府时曾经为救卢俊义立下汗马功劳，因此石秀以他平平的武功能进入天罡序列；石秀另一个优势在于他曾经是戴宗发展的下线，这也是他成为天罡的原因之一，而杨雄可能在无形间沾了石秀的光。

不过现在石秀还要仰仗杨雄的照顾，因为在蓟州他举目无亲。

杨雄引着石秀见了自己的老丈人，一个职业屠户，这一见倒给石秀引来了一个新职业：杀猪。原来石秀家本来就是屠宰户，后来由于生意不景气就转型做了贩卖牛羊的，石秀从小学的第一门技艺就是杀猪，正是杀猪练就的胆子让他成为拼命三郎，他小时候就知道，人猪相遇，勇者胜。

石秀来的时候，杨雄的老丈人潘公已经老得举不起杀猪刀，现在听说石秀是杨雄的结义兄弟，而且是祖传杀猪的，那就好办了，小石啊，接过杀猪的刀吧。

又拿回杀猪刀，石秀非常激动，他知道这是一把老杀猪刀，老刀和新刀是有区别的，新刀杀猪会流很多血，而老刀则不会，老刀只会流一点血。心中无刀，手中有刀，这就是石秀杀猪的最高境界。后来操刀鬼曹正问他，你能做到“心中无刀，手中也无刀吗？”石秀摇了摇头，曹正则轻松地说：“我能！”后来石秀通过很多途径终于打听到，曹正的“心中无刀，手中也无刀”，其实很简单，用斧子呗。

（208）爱之深，恨之切

如果每个人都有前世，那么石秀和潘巧云一定是前世有仇。

潘巧云原本是个寡妇，后来嫁给了杨雄，这个杨雄确实挺没本事的，当上了监狱长和刽子手，到头来还娶了个寡妇，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很有可能是刽子手这个特殊行业不容易娶到媳妇，因为一般人家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婿是刽子手，所以只有寡妇愿意嫁给杨雄这个刽子手，说到底，杨雄也挺可怜的。

潘巧云的前夫是个押司，跟宋江是同行，结婚两年后死去，后来潘巧云才嫁给了杨雄。如果换一个作者，或者换一本书，潘巧云的结局还不会那么惨，只可惜她出现在《水浒》里，在这里但凡女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这是施老爷子残酷的安排；林娘子自缢，潘金莲被砍，阎婆惜被杀，潘巧云被杀，孙二娘死于飞刀，扈三娘死于铜砖。结局最好的可能就是顾大嫂和李师师，顾大嫂和孙新是梁山上唯一一对活下来的知名夫妻，其余两对都死于征方腊的战役中。而李师师由皇帝罩着安全没有问题，根据民间演义，北宋灭亡后她与燕青远走高飞，这结局堪比范蠡与西施，毕竟人们都愿意美女过上幸福的生活。但实际上美女过得上幸福生活吗？四大美女中，杨贵妃自缢，王昭君要忍受夫死子继的不人道（匈奴单于死后，即位的儿子娶除生母以外的父亲的老婆），而貂蝉则在吕布身后黯然死去，只有西施活在传说中的幸福生活，所以说美女实际也是不幸的，这个叫做潘巧云的美女在一出场就注定了她悲剧的命运。

潘巧云一出场，施老爷子就把她写得很黄，抬眼一看，就不是一个良家妇女，整个描写不暴力，但很黄，而且还有一首诗：

二八佳人体似酥，

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叫君骨髓枯。

这首诗已经奠定了潘巧云非良家妇女的角色，而把施老爷子的禁欲观显示得淋漓尽致，他似乎很反对性爱，他在描写孔亮的时候就曾写道，“不侵女色好少年”，而当时孔亮已经二十七八了，而宋朝人二十岁结婚已经不算早了，施老爷子您是哪年结的婚啊？您结过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