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还不够，以目前掌握的证据，我们在贸易法庭上诉的时候还是会输。关键在于他们通过了最重要的财务勾稽和审查，被诉方会提出依照我方提出的数据瑕疵进行有限修正，那么按照法律条文的规定、商务部和贸易法庭的判例，我方都必须接受修订后的生产和销售数据，最后裁定的反倾销税会轻微上扬，但，实质上是他们胜了。”他再次转向自在，盯着他足足有五秒钟才开口，“Zz，我认为被诉方的答辩仍然存在你没有发现的重大伪证。我不能够向你提供任何线索，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被诉方在说谎，尤其是财务审查部分，他们的表现太过完美，好得不像真的。因此，我相信被诉方背后有一位专业指导者在导演。Zz，我需要你破解它。”

自在觉得自己被凝固在椅子上了，他迟迟没有开口，房间里一时间死寂无声。站在他身后的依云眼看着自在的衬衫被汗水洇湿越来越大的一块，紧贴在他后背上。她轻手轻脚地朝他面前的茶杯加了点水。

“Zz，你还有三十五分钟。”

自在仍一言不发，他突地站起来，把椅子拖到伸手就可以摸到屏幕的地方，开启遥控器，猛地把声音调到最大。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杂乱无章的背景声音。保罗以为自在按错键，刚要提醒，芙安飞过来一个眼风止住他。

画面时而快进，时而重复，时而定格，自在留心听背景里其他人的对话。他控制着画面，飞快扫过那个娃娃律师，着重在两个翻译W和S身上，他细细听他俩的每句话，观察他们的动作举止。突破口应该就是W跟S吧？

可是除了已经发现的W和S的翻译漏洞，自在再也找不出别的破绽。

始终静默的八木先生站起身，在自在背后踱步。芙安面上波澜不惊，但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

“Zz，还剩二十五分钟。”

自在根本没听见保罗的声音。

一个调查官起身在桌上翻找，从一摞高高的账册底下猛地抽出一本，文件山轰然倒下，桌边人全站起来抢救。一片手忙脚乱当中，M面前的茶杯翻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