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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已多,情未了,别泪临寒晓(11)

等到天蓝再看海 作者:宁芯


我抬头,看到金光迎着一堆人走了上去。

这么说,那位姓梁的,无比高贵的先生终于是大驾光临了?!

我忍不住心底冷笑,毫不犹豫地抬头,对男孩子说:“走!我们去喝酒。”

走到侧门边,男孩儿从壁橱里拿出一件黑色的长风衣穿上,换了一个造型,又是另一种姿态——现在看起来倒真有几分职场人士的味道了。我笑,也取出自己的蓝色小羽绒服穿上,悄无声息地跟他走出大厅。

来到门口,我没有出入卡,正十分犹豫,便看到男孩儿招手让我跟上,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一间保安室。

保安抬头想要询问,他直接说:“刘昌平让我过来找一份资料。就是那个……”他报了一个资料的名字,保安便恭敬地起身找资料。保安一离开,他便带着我往里走,穿门进入里间,然后从里间的另外一扇门离开。

当我站在会所外面的时候,心里还觉得十分稀奇,问他:“刘昌平是谁?”

他说:“会所老板!”

“你朋友?

“我看过他的简介,就在会所大厅里!”

“……”

然后,他问我:“你有车吗?”

我这样子像是可能有车的吗?我可怜兮兮地摇头,继而把满怀期待的眼神投向他。

他点头,走到了马路边,拦下了一辆自行车。然后,两分钟之后,自行车的原主人打出租车走了,他跨上自行车,歪一歪脑袋,招呼我说:“上车……”

月光斜下,把他的身形远远投射到地上,拉成一片颀长的微暗黑影。我抬头,看他随意搭放在自行车上修长的手臂;看他噙在唇角一抹似有若无的浅淡笑意;看他被月色柔融了轮廓线条的英俊侧脸,不需要动脑筋,脑海里便自然浮现出四个字——洒脱不羁!

街道很宽阔,这条道路甚是僻静,路上过往的车辆行人不多,自行车轮压在路面上,压出一阵细密的“沙沙”声,像是一群啃噬桑叶的贪婪的蚕。

所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大抵便是如斯境界吧!

说好了是我请客,所以,我们离开了那个高档次的酒会之后,在酒吧里喝的,反倒全是价格极便宜的酒。

我有些惭愧,他笑笑地说:“酒会太拘束!喝酒固然需讲究酒的品质,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一种豪放痛快的感觉。”

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我笑,给他斟酒,说:“我现在朝不保夕,确实请不了你喝好酒,不过将来……”有些迟疑地瞅着他——萍水相逢,一酒酬知己,还会有将来吗?

他却毫不迟疑地接话了:“将来,我一定好好让你出一次血,把这次欠下的好酒通通补回来。”

算是一个口头契约?算是吧!

酒太香,头脑里有些沉沉的微醺;酒太浓,身体里有些绵绵的暖意。

说是要豪放饮酒,其实一开始,还是放不开,尤其是我,总有些拘谨。然而,酒这个东西,最是能够让人松懈面具。我俩的话题天南海北,似乎各不相关,却又总会在某些小细节上,不经意地,带出某种难言的默契。感觉很轻松,很温暖,很舒服,越来越随意。

说不清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我俩便突然暗中较上了劲儿,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大抵好酒之人,骨子里都存着几分“拼酒”的潜意识和争胜心吧?!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喝醉过,从小到大,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在什么样的场合喝酒,真的从来从来也没有喝醉过,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一晚。

酒醉似乎是瞬间发生的。我记得自己在天地旋转前的一秒钟,似乎还在跟他探讨一个诸如“什么是粗,什么是细”或者“花非花,叶非叶”之类的无比高深的禅宗问题——天知道我怎么会在醉酒之际如此高深?!

他似乎答了我一句话,但我的耳朵已经有些模糊了,听不清楚。

我听清楚的,是他略一停顿之后,忽然笑笑地看着我,说出来的另外一句话:“你输了,鲁西!”

他为什么竟然知道我叫鲁西?

我真的被这忽然从天而降的两个字砸中了,砸得晕头转向,抬头看了他一眼,试图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在他那幽深复杂难懂的眼神中,奋不顾身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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