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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近世各宗 05

蒋维乔、黄忏华谈佛 作者:蒋维乔


第六节

法相宗法相宗极盛于唐;宋元以后渐衰,其情状无由得知。明代虽有明昱、智旭,颇事研究,著述亦富;然玄奘以后,窥基、慧沼、智周,一脉相传之论疏,窥基之《成唯识论述记》、《成唯识论枢要》,慧沼之《成唯识论了义灯》,智周之《成唯识论演秘》。经唐武宗焚毁,中土佚失数百年;明昱等未之见也;故明代唯识家之著述虽富,而不免讹舛,自杨文会创设金陵刻经处;此类论疏,均自日本取回,刊行流通;学者始得窥见玄奘本旨。法相宗之得以复兴,亦由于此。

法相宗依据六经(《楞伽》、《阿毗达磨》、《华严》、《密严》、《解深密》、《菩萨藏》)、十一论(《瑜伽师地》、《显扬圣教》、《庄严》、《辨中边》、《五蕴》、《杂集》、《摄大乘》、《百法明门》、《二十唯识》、《成唯识》、《分别瑜伽》),文奥义繁,近代沙门中研究者较少;居士等则以其科条严密,系统分明,切近科学;故研究者较多;最著者为南京之内学院,欧阳渐实主之;专研法相,不涉他宗;于玄奘以来学说,整理疏通,不遗余力;入院研究者甚多。渐著有《唯识抉择谈》、《唯识讲义》行世。北京则有三时学会,韩德清实主之;曾开讲《成唯识论》,听者颇众。德清著有《唯识三十颂略解》、《十义量》等书行世。此近代法相宗重兴之情状也。

第七节

三论宗三论一宗,宏传中土最早;故世谓达摩未来以前,此土通达性宗者,实由三论。迨嘉祥大师出,此宗之盛,遂达于极点;至唐代为玄奘之法相所掩,此宗乃衰;同时禅宗大行,而此般若性空之旨,当然为禅宗所并;于是三论一宗,名存实亡矣。

嘉祥有《中观论疏》、《百论疏》、《十二门论疏》,为研究三论者重要典籍;自唐武宗会昌法难后,此疏久佚;宋明以来学子,不得见此书者数百年;故三论奥义,亦几无人能晓。自杨文会创金陵刻经处;嘉祥三疏,亦得由日本取回,翻刻印行;由是般若第一义空之旨,得复明于今日。江西黎养正(端甫),于此宗研究颇深;惜早殁,遗著亦散失;近有钱塘张尔田刊行其《八不十门义释》(一卷),可窥见一斑。今之学人,亦有从而研究之者;或者三论一宗,有复兴之望欤。

第八节

密宗密教自唐以后即衰;宋代施护、法贤等,虽曾翻译密部经论;而未见有金刚阿阇黎,开坛传受;故志磐作《佛祖统纪》,即谓“唐末乱离,经疏销毁;今其法盛行于日本,而吾邦所谓瑜伽者,但存法事”云云。可见密教,在唐后即仅存瑜伽焰口,为民间作法事之用;而其宗久亡矣。

自元以后,喇嘛教入中土,极盛一时;及其末流,弊害滋多;明太祖洪武初元,遂敕令禁止传授密教:而于敕封喇嘛羁縻蒙藏之政策,则一依元代遗规;此时之来中国者,皆红教喇嘛也。清兵入关,其部落夙奉黄教喇嘛;卒借其宗教之力,绥定蒙藏,入主中夏;故利用喇嘛教以怀柔藩属,其政策亦因袭元明旧制;而设置喇嘛官属,额定俸给,则更加详备。喇嘛教对于朝廷,则因政策关系,未能宣扬教义,随处设坛传法;对于民间,则因喇嘛皆用西藏言文,不通汉语;传授教法,率皆限于蒙古及满族;汉人之为喇嘛者,其数不多;故喇嘛教之势力,能借朝廷之保护,称盛一时,而于民间之影响颇少。迨至近岁,有白普仁、多格西二喇嘛;道行愿力,为众所服。于是南北信士,发心研究藏文,学习教法者,乃逐渐增多。

有清之末;我国佛教徒,鉴于日本密教流传之盛,颇有重兴此宗愿望。杨文会之弟子,南昌桂念祖,首先赴日本留学,从云照、庆淳诸阿阇黎游,专求此法;不幸学未成而病殁。近年沙门中有显荫、大勇、持松先后赴日本高野山,留学数年,得传法灌顶以归。显荫以勉学过度,回国未久,殁于上海。大勇、持松二师,在长江各省,传授教法;从学者甚多。大勇又以日本密教,由中国惠果阿阇黎,传于弘法大师;而惠果又传自金刚智、善无畏,间接又间接;且在日本流传及千余年,中间不无迁变:而西藏喇嘛教,则由印度莲花生菩萨直接传接;于是决心入藏,先在北平创设藏文书院,招青年比丘,学习藏文。民国十四年,秋,率全院生徒数十人,自四川徒步赴西藏。藏人疑其有政治作用,阻之;遂止于川边之打箭炉。积诚所感,疑团旋释。十六年,春,拟赴拉萨,行至藏边甘孜地方,又为守边之英吏所阻;乃就甘孜札伽寺之大喇嘛,学习密宗,后得传阿阇黎法位。同行徒众,因水土不服,多所丧亡,迄今健存者只十余人。大勇亦以积劳成疾,于十八年八月十日,殁于札伽寺。年仅三十有七。

  居士中则有广东潮州之王弘愿,曾邀日本权田雷斧,至潮州传授密教;弘愿又亲往日本丰山学习;又有四川之程宅安,亦往日本丰山学习;王程二居士,均得传法灌顶,可以设坛授徒;从学者亦多。是则我国之密教,由沙门居士两方之努力,重兴之机,盖不在远;倘能会通东密、藏密,使之发扬光大;则密教前途,殆未可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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