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怎忘得、从前杯酒--酒友纪事(8)

明报:茶酒共和国 作者:黄苗子


"止酒情无喜",五柳先生似亦不免"酒雄"气短。实则非是,他只是受条件制约,患"无"不患"止",自揭一番而已。《挽歌诗》三首,顶针续麻之际,道出其中消息。第一首以"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作结,第二首即以"在昔无酒饮,今日湛空觞"承而写之。如此,还戒什么酒?只恨其不足,死后即使满杯,可望不可及,光摆着何用,还不快乘生时饮之!至此,连"将非遐龄具"的忧虑,都一并化解了。但人的行为,责取决于其自由心性。特别是极私人的喜恶问题,如饮酒,止与不止,根本不必说因由。也不必问,不必劝,一问即有"好事之徒"之讥,一劝难免"干涉内政"之嫌。因是,董桥的散文,写得虽如上佳的"亚曼湼",不知年的"砵",与他浅斟算了,不必强求。至今固犹忆念不止,一九七九年"中国周末"期间,于密西西比河上.与张错似乎"干杯还少"的鲸饮情景。此情此景,确乎说不尽的痛快,能文能武的酒中豪杰,哪里去找。但弃酒的张错仍是张错,仍有许多可供斟酌。数十年的老友之中,李欧梵、陈若曦、欧阳子、许达然等,依然随缘随兴,不醺醺然于酒而已,醺醺然于其他,同样妙不可言,都永志于心。

怎忘得,从前杯酒,是今之视昨。他日视今又如何?则难忘孙述宪大兄那一瓶瓶Chateau Latour,Chateau Lafitte名酿。一九九零年初离港他游,一年后浪迹归来,述宪关爱,谓"汝来,吾将慰汝以嘉醴"。"有召须来",欣然而往。是酒也,名贵固然,盛情则无价。述宪待友,每多类此,岂可或忘?但述宪并非玩物耽嗜之人。早岁以齐桓、宣子、夏侯无忌等笔名,撰长短篇小说、文艺评论、诗歌,即著盛名,为五六十年代香港文学代表人物之一。近年多作杂文、专论,为时而作,为事而著,仍有笔如椽,举重若轻。其饮酒也,有近于放翁《梦中作》心境及旨趣者。放翁之序曰:"甲子十月二日夜,鸡初鸣,梦宴客大楼上,山河奇丽。东南隅有阁尤壮。酒半乐阕,索笔赋诗,终篇而觉,不遗一字,遂录之,不复加竄定也";之诗云:"独往何妨刀买犊,大烹却要鼎函牛。坐皆豪杰真成快,不负凌云百尺楼"。凡此酒友,怎忘得?

醉里得真如--有关酒与书法的杂忆

洛夫

前年返乡,他到湖南长沙老家,文艺界招饮,席间有"酒鬼"、"湘泉"两种名酒,他便写了一首打油诗:"酒鬼饮湘泉,一醉三千年,醒后再举杯,酒鬼变酒仙。"这可以看出他的嗜饮。他近年热衷书艺,常在微醺中挥毫,觉得比在醒时还要酣畅淋漓。--痖弦

想必纯属巧合,最近香港《明报月刊》辟有一个"酒茶文化"专栏,台北《国文天地》也推出"文人与酒"的专辑,两地隔海唱和,一时酒气弥漫。《明报月刊》(三月号)所载戴天的《怎忘得,从前杯酒--酒友纪事》一文,缕述中外古今之酒客、酒友与酒事,笔下文白交杂,古典余韵中夹着现代人的俏皮,读来趣味盎然。痖弦在《国文天地》谈的是现代诗人与酒的逸事,写来绘声绘影,在掇微探秘中还引诗为证,但其中有关笔者的部分,与事实颇有出入,须作补充说明。痖弦的原文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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