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　弈

6月1日晚上，古灵再次接到液化气站钟小姐的电话，她说明天下午和古灵谈谈，面谈的内容主要是这段时间的安全问题，而且要准备三份资料：第一是这次展览活动政府的批文；第二是对场地使用的状况；第三是安全责任承诺书。古灵当时向她解释这次活动是民间举办的，只是征得政府的同意，但没有什么批文。她觉得不可思议，说一定要一份政府许可的批文。在电话里古灵反复解释目前是无法办到，这仅仅是一次学术活动，而不是大型集会等事件，应该不需要得到政府的批示，正如企业开一个招商会应该不会向政府请求批示。她见古灵如此固执便挂了电话。

古灵在桌边点燃了一根烟，想着昨天的事，心里仍有余悸，心想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尽管液化气站大老板吴总表示理解古灵他们的活动，为何不进一步和他沟通，或许能取得更进一步的进展，如果双方达成一个“双赢”的方案，或许他们发展艺术的困境会有所改变，古灵开始浮想联翩。

目前，液化气站的状况是如果政府将这片老工业区拆迁，他们很可能重新寻租，寻租的结果是：第一，不一定找到理想的租赁地方，毕竟液化气是很多业主不想招租的项目，即使租到地方，也将会远离市区很远。现在送液化气主要是利用自行车和摩托车等低廉的人力成本，他们穿街走巷十分方便，如果租到离市区较远的地方，人力的成本肯定增加。对于他们来说每送一瓶气，送气瓶的工人收取的提成是2元，如果送气的地方离市区远，工人们会相应地要求提高送气的提成。这样下来，一年付出的成本费估计远远超过租金的代价。第二是如果液化气站租不到合适的地方，必须自己购地建厂，所有的工商、税务、消防手续必须重新办理，这样下来少则上百万，多则上千万。对于一个专门从事物流的公司来说得不偿失。估计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留在此地生产，而艺术家们对他们是有帮助的，不是艺术家们在不遗余力地保护工业遗产，这片地方早已经全部拆迁，也不可能留到现在。政府现在之所以停止拆迁，不是因为他这家液化气站公司，而是对古灵他们有所顾虑，而实质上之前液化气站原计划是在5月31日实施搬迁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才留到现在。如果古灵他们搬走，古灵相信拆迁办会加大拆迁的步骤。因此，古灵才是以艺术的方式使他们延至今天，仍在正常的生产。明天有机会与钟小姐见面，晓之以理去说服她，古灵他们和液化气站联手起来，劝他们将院子里的大部分空间让出来，给艺术家搞创作，每年有展览举行，政府会更加关注和保护这片老厂房，他们的生产也可以延长至少三四年。

古灵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液化气站是在做生意，只要能减少成本，能平平安安赚钱，这是最大目标。他只要放弃一些东西，换来效益又何尝不乐呢！但是哪个老板要懂得这盘棋的博弈的话，或许换来的是双方的利益。问题是有没有机会说服这位老总，假如明天能说服姓钟的，再通过她把意思转达给老板，双方再坐下来谈，或许是有希望的。

古灵起身熄灭了烟头，起身来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山冈，心里想，要高瞻远瞩，将问题想明白，明天一定要把自己的理由进行有理有力的陈述，或许能找到另外一条出路。

古灵的脑海中浮现出四条思路：第一，与她谈谈目前的形势，工业区必然面临拆迁的命运，而艺术家的作用是将其守住；第二，谈利害，如果拆迁，液化气站的成本会增加；第三，谈双赢，如果液化气站让出一些空间让他们搞创作，必然能保住这片空间，既能解决他们面临的困难，又能使他们有着更优越的创作环境；第四，谈结果，假如双方都不买账，结果是他们肯定面临拆走，而艺术家们有可能依然留下，总的策略是劝液化气站以退为进才是光明大道。

天　窗

对于天窗的想法，是基于美院的画室大部分的采光来自于天窗。古灵中学时候在湖南师大美术系学画，即使是一楼也巧妙地借用了天窗光线。所以古灵对天窗特别敏感，一直想自己拥有一间有天窗的工作室，光线从上而下，雍雍穆穆，照在人的身上，就有“伦勃朗”的感觉。装修六楼也是源于自己的天窗情结。的确，如果有个天窗可以节省很多能源，即使在白天，光线较为不明朗的情况下，一般会选择开灯，有天窗就不用开灯。听刘可说，范勃画室的天窗可以遥控，就像汽车的天窗。

六楼的装修，古灵依然保留前窗后墙的格局，前面保留六个窗户，与五楼不同的是，正前面保留两个窗，这样坐在画室的中央也可以看到江景。在屋顶，古灵开了个洞，大小是三平方米，在画室的正前方，然后在洞底部的周围分别装上九个灯。芳芳说，那天为了安装楼顶的玻璃，阿华竟然动用了全院的劳动力，将硕大的玻璃从一楼抬上六楼，再弄到楼顶进行安装，十分危险。每次芳芳谈到六楼的天窗安装，她总是眉飞色舞地描绘，让大家心惊胆战。

第一次“视觉就是经济”当代艺术展的时候，带天窗的工作室成为展览场所，陈列谢建波和朱晔的摄影作品。

六楼装修好已近一年的时光，古灵真想到上面去画画，开始是没有装电，后来装上电了，有几次将画框和画架搬上去，最后还是搬了下来，主要是夏天太热，而冬天太冷。

第二次“视觉就是经济”的准备工作在2009年初拉开帷幕。这一次展览前的装修，古灵特意将六楼地面整平，把雨淋湿的墙壁再刷一道灰，整体效果还可以，自己想搞一次摄影作品的陈列。之前也和小组成员讨论过此事，他们没什么意见。酒瓶曾和古灵提过一次，说上次是以他的作品作为重头戏，这次他自己会低调一些，以芳芳的作品为主。古灵也同意他的看法，毕竟芳芳为这次展览耗尽了心血，无论是从精力上、行为上和经济上都做了最大的投入。而古灵自己想把德胜河沿岸做一次文献和摄影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