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凤喜拿起笔，压根儿没看，就在每张票据上迅速地写上：

报　田凤喜

田凤喜边写边羡慕地说：“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个时间，我也请请荣公子。”

陈凯说：“没问题，我尽快为您安排。”

田凤喜签完字，把票据递给了陈凯。陈凯准备离开时，森田走了进来。

由于野村对陈凯的偏爱，让森田对陈凯产生了妒忌，他看陈凯的目光始终带着某种不友好。

陈凯见森田进来，客气地打招呼：“森田科长。”

森田没有表情地说：“陈科长在啊。”

陈凯说：“我来签几张票子。”

森田说：“我也是。”

森田把手里的票据放在了田凤喜的桌子上。

田凤喜是名义厅长，诸如重要的票据，都要象征性地签字。

田凤喜拿起森田的票据认真地看着。

陈凯借机用余光扫了一眼。他吓了一跳，他注意到票子上有小林彻一的字样。

票据上全都是日文，田凤喜对日语一知半解，看得挺费劲。

票据一张一张有一大叠，显然报销的费用不少。

随着田凤喜的翻动，陈凯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注视着。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森田见田凤喜看个没完，终于不耐烦了：“别看了，野村厅长已经签字了！”

见森田要发火，田凤喜急忙拿起笔迅速地签了字。

离开田凤喜的办公室，陈凯感觉自己就像走在棉花上。他已经明白野村为什么如此重视小林彻一被杀一案了。

伪满洲国的警察厅里，有一种编制叫秘密警察。

秘密警察虽然也称警察，但他们却与正式警察有着很大的区别。他们没有警服，平时也不准到警察厅来上班。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完完全全地生活在普通百姓之中。即便发现了犯罪线索，他们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去制止，而是把线索通过秘密渠道转给警察厅的特务科。

秘密警察大都是日本人，小林彻一便是其中的一个。

秘密警察虽然很秘密，但他们在警察厅的地位很高，各种待遇一样不少。小林彻一死后，他的家属得到了一大笔补助金。

森田让田凤喜签字报销的票据暴露了小林彻一的身份。

陈凯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如果小林彻一仅仅与森田有个人关系，野村对这个案子不会这么重视的，但小林彻一是秘密警察就不同了。

秘密警察就是警察啊，野村对自己的同胞手下历来偏爱异常，他绝对不会简简单单不了了之的。

这样看来，小林彻一谋杀案被侦破是迟早的事儿。

想到这，陈凯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由于小林彻一特务的身份，案件一旦被破获，对所有的人审查，可就不会简简单单地按照刑事犯罪处理了。

陈凯亲眼目睹了罗章枪杀小林彻一，他不仅不报告，还把罗章放掉了。陈凯犯下的已经是掉脑袋的罪了啊！

陈凯吓得一身冷汗。经过反复思考，陈凯决定，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罗章尽快投案自首。

日本人已经启动了庞大的侦查机器，抓住罗章是早晚的事儿。也就是说，罗章去死已经不可挽回了。这样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擅自去抗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