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迪斯用谴责的眼神盯着她。

“好极了！”赫塞尔说，“还有……谢谢你们。”“我们现在该再点些鸡尾酒啰，”玛姬兴高采烈地说，“又是个难抉择的时刻。”一等赫塞尔离开去帮她们准备饮料，玛姬朝坎迪斯微笑，靠向椅背。“好啦，”玛姬说，“你现在好过多了吧？”坎迪斯脸上的表情令她困惑，“坎迪斯，你没事吧？”“说实话，一点也不好！”坎迪斯试着保持冷静，“我完全不觉得好！这就是你打算做的？给她一个地址？”“你是什么意思？”玛姬很惊讶，“坎迪斯，到底哪里不对？”“我以为你要给她这份工作！”“什么？当场答应她？”玛姬大笑，“坎迪斯，你是在开玩笑吧？”“或者至少帮她安排面试……帮她推荐一下，”坎迪斯因气恼而脸红，“如果她只是跟其他人一样寄履历过去，贾斯廷才不会给她这份工作！他肯定会选某个牛津大学或哪里毕业的蠢材。”“就像他自己啊！”洛克萨妮带着笑容插话，“一些体面的爱拍马屁的高才生。”

“没错！玛姬，你明明知道如果没有你的推荐，赫塞尔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尤其是他知道赫塞尔跟我有关联的话。”坎迪斯的脸色为此些微泛红，她几个星期前才刚和文字编辑贾斯廷分手，他将代理玛姬的职务。提到他的感觉还是令坎迪斯不太自在。

“但是，坎迪斯，我不可能推荐她，”玛姬果决地回应，“我对她一无所知。话说回来，面对现实吧，你跟我一样。我是说，你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不是吗？她说不定是个有案在身的罪犯。”

坎迪斯难受地盯着她的饮料，玛姬叹口气。“坎迪斯，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真的，”她说，“但你不能就这样莽撞地栽进去，帮某个你根本不认识的女人引荐工作，只因为你觉得自己对她有所亏欠。”“我同意，”洛克萨妮说，“接下来你搞不好就要推荐卖抹布给你的女孩了。”

“那又有什么错呢？”坎迪斯突然鼓起勇气反击，“如果人们值得，偶尔帮他们一把又有什么不对？你们也知道，对我们三个来说，拥有这一切要比别人容易得多，”她环顾桌边，“我们有很好的工作、优渥的生活，根本无从想象什么都没有的感觉。”

“赫塞尔并非什么都没有，”玛姬平静以对，“她长得很好看，有大脑，也有份正职工作，只要她想，她随时有机会重回大学念书。帮她搞定她的人生并不是你的工作，明白吗？”

“明白。”坎迪斯略为停顿后回答。“好，”玛姬说，“讨论结束。”

一个小时后，玛姬的老公吉尔斯抵达曼哈顿酒吧。他站在房间角落在人群间左右观望，认出了玛姬的脸。她拿着鸡尾酒，双颊呈现粉红色，正向后仰着头大笑。眼前这一幕令吉尔斯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朝那一桌走去。

“男人接近警报，”他兴致高昂地叫道，“请立刻结束有关男人小弟弟的任何笑话。”“吉尔斯！”玛姬看起来有些气馁，“已经要走了吗？”“不用这么急，”吉尔斯回答，“我可以留下来喝一杯。”“不了，”玛姬稍稍迟疑后说，“没关系，我们走吧。”吉尔斯好像和这个团体不太搭。倒不是另外两位女士不喜欢他──也不是因为他不曾努力尝试；他的态度友善、温和有礼，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没问题，可是就是不对劲，他没办法成为她们的一分子。也对──当然不可能吧？玛姬心想，毕竟他不是女性啊。“反正我也马上就要离开，”洛克萨妮干尽杯里的酒，将香烟捻熄，“我和某人有约。”“是那个‘某人’吗？”玛姬刻意地加重语调。“有可能哦。”洛克萨妮朝她微笑。“我不敢相信就这样了！”坎迪斯看着玛姬，“在你生产前我们都见不到你了！”“别提醒我这件事！”玛姬勉力挤出一个开朗的笑容。她将椅子向后推，感激地握住吉尔斯伸出的手。她们陪着玛姬一起缓缓穿越人群走向寄物处，准备交回领衣服的银纽扣。“还有，别以为我们准你退出固定的鸡尾酒约会，”洛克萨妮对玛姬说，“下个月我们就会围在你床边，举杯庆贺小宝宝的诞生。”“就这么说定了，”玛姬回答，一时感伤地热泪盈眶，“喔，天哪！我一定会很想念你们。”“我们很快就会去看你，”洛克萨妮拥抱着玛姬，“祝好运，亲爱的。”“好。”玛姬试着保持微笑。她突然觉得像在和她的姐妹们永别，仿佛她即将走向一个她们无法跟随的新世界。“玛姬不需要好运气！”坎迪斯说，“她一定很快就会顺利地生下健康宝宝！”

“嘿，宝贝，”洛克萨妮幽默地抚摸着玛姬的肚子，“你知道你妈是全西方文明世界里最吹毛求疵的女性吧？”她假装听着肚子里的回应，“宝宝说想换个妈咪呀！抱歉，运气不好哦，宝宝。”

“还有，听着，坎迪斯，”玛姬温柔地转向她，“别因为贾斯廷接下来几个月会做主，就任他作威作福地令你难过。我知道这情况对你并不好受……”“别担心，”坎迪斯立刻回答，“我能应付他。”“贾斯廷这个少年得志的小人，”洛克萨妮轻蔑地说，“你知道，我挺高兴我们有机会对他粗鲁地大吼大叫。”“你向来就对他没好气，”坎迪斯指出这一点，“就连我和他在一起时也一样。”“嗯哼，他活该，”洛克萨妮才不在乎，“任何一个到鸡尾酒吧来却点一瓶葡萄酒的人都是在浪费地球的空间。”

“坎迪斯，他们似乎找不到你的外套，”吉尔斯从玛姬肩头后方露出头来，“这件是你的，洛克萨妮。还有你的，亲爱的。我想我们得准备出发，不然等到家时恐怕都过午夜了。”

“好吧，那么，”玛姬颤抖地说，“就这样吧。”她和坎迪斯互看了一眼，一边带着笑容，一边拼命地眨眼挤回泪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坎迪斯说，“我会去拜访你们。”“我也会回伦敦。”“你可以带宝宝来参加伦敦一日游，”坎迪斯说，“他们应该有提供婴儿安全椅。”“我知道，”玛姬轻笑，靠向前去抱了抱坎迪斯。“照顾自己。”“你也是，”坎迪斯说，“祝……一切顺利。拜拜，吉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