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疗法

我有一个朋友是韩国跆拳道高手，几年前参加一场武术比赛，一路胜赛，只剩争夺冠军的最后一轮。这时他不幸伤了膝盖，无法走路，膝部肿成两倍大。他以为一切都完了。他的教练严肃地看着他：“你真的想赢吗？你真的真的想赢吗？”我朋友说是，他真的想赢，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教练帮他站起来，几个队友帮忙扶他到更衣室。他们让他坐进浴缸，用毛巾包住他的膝盖。

教练叫一位队友压住他，不让他动。然后，教练捧来一壶沸腾的热水，一把倒在毛巾上。我的朋友痛苦大喊，挣扎着要抽走毛巾，但是队友压着。毛巾冷却后，教练把毛巾拿开，露出起了水泡的红皮肤。朋友惊讶地发现，受伤处的肿胀不见了，膝盖感觉正常了，尽管皮肤也烫伤了。他最后站起来，赢得了比赛，夺得冠军。

很多人以为，对于治愈来说，舒适是很重要的。但几千年来，“痛”常常备用在治疗过程里。传统希腊疗法在对抗疼痛和发烧时，放血是很平常的方法（皮肤用小刀划开，放出败血）。中国传统疗法和推拿中，拔罐或刮痧用在疼痛肌肉部位的皮肤上。拔罐的做法，是以玻璃杯加热造成真空，放在皮肤上，吸力会使皮肤变红、淤青、流血甚至烧灼。刮痧则是用硬币或汤匙或刮匙，在疼痛区域的皮肤上刮，直到刮出淤痕。许多人都说使用这种方法后疼痛马上减轻。非洲、印度、伊朗及其他许多传统医疗也都有类似的疗法。

近来有项研究显示，抚触、推拿、施压于受伤肌肉和关节，可以帮助疗愈。施压时，循环会加速，发炎可减轻，释放出有疗效的化学物质如脑内啡，加速治疗过程；但这研究显示，传统治疗尽管有疗效，所造成的伤害却比按摩大。疼痛治疗除了有触摸的疗效以外，还可使脑部释放出更有力的治疗因子。研究还显示，在强烈疼痛状况下，脑部会产生有力的止痛效果，效力比科学已知的其他方式强几倍，并且产生可以直接治疗身体的化学物质。

任何集中刺激法都有助于身体聚集治疗力。有时候身体似乎并不知道哪个部位出了问题，这时若能使身体产生注意力，达到所需的刺激程度，就可以知道哪里有问题，疗效自动随之而来。针灸、按摩、反射疗法、磁性疗法、电疗法等治疗法就做到了这一点。

西医也运用这一刺激原理来治疗。前面说过，安慰剂可以治疗身体或者引发疾病。至今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可能是因为安慰剂跨过了心灵的治愈门槛。愈相信安慰剂是真的，效果就愈好。譬如，患有牛皮癣的人皮肤通常会起红疹，难以治愈。新的疗法是在出疹处扎上绷带，加以覆盖。不知为什么，这样做竟有助于病状自行痊愈。是因为有了绷带，于是提醒了免疫系统开始运作吗？那么就是绷带唤醒免疫系统启动了。

日本媒体报道过一种奇怪的癌症疗法。癌症病患者被告知，为了打败疾病，他们必须完成一项对身体的艰巨挑战。于是这些病人结队攀爬圣母峰。登了顶，返回家后，许多人发现恶性瘤消失了。也许是登顶对于体力的挑战太大，跨越了某些病人的治愈门槛。但这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

意大利一位外科医师因为被指控欺诈而遭逮捕。病人来他的诊所进行心脏手术，他先施以麻醉剂，让病人睡着，然后切开病人胸膛上的皮肤，之后再缝回去。许多人复原了，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动任何手术。当然，也有许多人根本没有痊愈，所以他最后还是进了监狱。

到目前为止，这些疗法都是以身体的痛楚来刺激治疗。但痛楚不是只能作用在体外。希腊有位知名的退休将军，宣称自己从未生过病，他说他的秘密在于他从来不穿外套，每天吃一整串生大蒜，外加一瓶红酒；如果感觉寒气进入身体，他就喝一整瓶白兰地。是不是因为皮肤暴露于寒冷、生大蒜的灼烧感和红酒白兰地的毒性，让他的免疫系统维持健全？说不定里面有些道理。人类最初使用的医术就是根据这样的概念发展而成。

以毒攻毒可治病？

代表医师和药剂师的标志是两只蛇缠在一支令牌上。此标志源自古希腊，医术始祖艾斯库累普（Asclepius）是太阳神阿波罗的后代，把蛇的毒性用于治疗。古希腊人发现，给予病人少剂量的毒药，可以治疗各式各样的疾病。由于病人的免疫系统必须和毒药战斗，便会因此变强，与毒战斗的副作用正是治愈了其他既有的疾病。

过去许多人以酒类和其他含酒精饮品为主要的医药。酒精毒性会逼迫免疫系统启动运作，正好照顾到其他既有的疾病。今日已有充分研究显示，一天一到三杯的红酒可促进肝脏产生健康的胆固醇、帮助循环、杀死病毒和细菌、减低心脏病突发及中风的危险、降低压力程度，并提升免疫系统的能力。

新加坡一位出租车司机感染了SARS，却躲起来逃避隔离。最后他被人发现喝得醉醺醺的，因为他连喝了几天的酒。结果他被检查出没有SARS。怎么会这样？酒精不是有毒性吗？太多酒精会对肝、脑、心脏造成伤害，使免疫系统变弱；不过，好像少剂量的酒精却会产生疗效。古时治疗梅毒的方法就是基于这个道理。梅毒病人被给予氰化物，这是一种少量就足以致命的剧毒物。这种治疗法，如果没有刺激病人的免疫系统使之启动并发挥疗效，就是致死。

最近流行一种新的疗法，把活蜜蜂放在病痛部位的皮肤上，让蜜蜂去蛰，这样所造成的伤害和痛苦可以刺激治疗原有的病症。许多试过的人说，如果你的病症只需要一点刺激便可治愈，蜂蛰的方法可能就有效；若需要更多刺激，比如说身体因为饮食中的毒素、高血糖或其他问题而发炎，则此法的作用并不大。

有时候似乎必须采取强烈手段来迫使免疫系统发生作用。但想一想，人类不就是这样：我们需要常常有挑战有改变，如果生活太舒适或太无趣，人就会变懒变弱。让生活有变化，偶尔放纵自己，都是很重要的。过多的控制是不健康的。然而，要放纵多少？该喝多少酒？这些细节只有你的直觉本能可以告诉你。

前面提到，一天喝1到3杯红酒是有治疗力的；至于强一点的酒精如白兰地和威士忌，少量饮用，譬如一天一两口，也有疗效，但因为加工的酒精饮料含有许多化学成分，所以红酒还是比较健康的选择。不过，红酒也含有化学的防腐与杀菌成分，超过80种的化学物质用于红酒的制造过程，但这还是比加到啤酒和蒸馏酒精饮料的少。如果因为喝红酒而头痛或宿醉严重，就表示红酒里放了添加物。

疼痛或伤害能够刺激免疫系统，这种说法在治疗上似有冲突。生病时，究竟要以舒服的方式来治疗，还是用自我虐待的方式来促动免疫系统？

答案是，先排除饮食中的毒素，并注意饮食因素、关照心灵因素，然后看结果如何。通常的情况是，一旦心灵因素得到了照顾，治愈过程就会加快。酒精有助于治愈，原因之一在于它会让人的心思离开原有的烦恼，等于纾解了压力源。如果心灵因素照顾到了却仍无法康复，最好逼自己接受痛苦的按摩或治疗，把自己灌醉，挑战自己的体力，选择一个难以达成的目标，使自己达到极限。有时候，我们在最恶劣的时候会表现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