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奔在轮子上的人和事，要试着至少偶尔慢下来。“慢”不是目的，不是“快”的简单反义词，更不是低效率磨洋工。新时期新阶段的所提出的“慢”，是在一定积累之后，强调精耕细作的态度，崇尚品质、负责任的国民性、优质的生产方式和认真的生活态度。借用意大利人的时髦词汇，那是一种“品味”，教会孩童鸡胸肉从哪来的，桃子树长成什么样子，享受过程，不唯结果论，都是“慢”能带给我们的品味，而没有品味便没有生活质感。“慢”是提升生活品质的一种诉求。

一个“慢”字，点燃了我们对高质量生活品质、幸福指数和可持续经济增长方式的渴望。

三、对唯GDP论的深刻反思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中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到了三十而立的时点，我们所面临的国内外环境都正在发生变化，如果面向未来三十年，抱着纵向的长远视野，在全球化的横向平面来判断，今天忙忙碌碌的很多事情，也许将根本失去意义。就像前面所讲到的，今天看起来要紧的事情，也许慢些更好，甚至不做更好。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今天发展低碳经济，强调绿色增长方式，倡导低碳转型，是对我们过往所保持的唯经济发展单一维度评价体系的深刻反思。

首先，经济增长的初衷是改变生活品质，这是人人向往的目标。长期以来，我们对现阶段基本矛盾的认识是，落后的生产力与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的矛盾，这个说法本身是正确的，但是要避免本末倒置。因为生产力落后，所以我们才要发展经济，而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是要满足人民的需要，因此，衡量经济发展是不是健康，是要看人民的需要是否得到满足。然而，“人民需要是否得到满足”却是一个难以用标尺来衡量的指标，于是GDP就成了它的替代品。GDP固然能够衡量一个国家的总体经济水平，但是却难以反映国家经济的真实运行情况。就好比做一个蛋糕分给10个人吃，要让大家都吃饱，那这个蛋糕必然要足够大，但是蛋糕大了却不一定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也许切蛋糕的人给自己留了大块，给别人留了小块，甚至没有，这就是分配不均；也许蛋糕看起来很大，但是面多蛋少，吃起来没营养，大家还是不满意，这就是产业机构不合理；也许蛋糕虽然做出来，但是把面粉都用光了，结果大家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就是粗放式的发展方式。

GDP作为这个“做蛋糕”式的指标，在很长一段时间被奉为经济建设的绝对衡量标准，与之伴生的地方竞争，重复建设，资源浪费，盲目扩大再生产等比比皆是，我们一点也不陌生。与此同时，人们又容易被GDP年均10%左右增速的耀眼数字所蒙蔽，认为人民生活已经足够富足而忽视了财富分配的公平性与合理性，结果GDP增长了，贫富差距却加大了，医疗、教育和失业等各种社会问题随之而来，人民幸福感、安全感降低。我们追求经济增长，却在不时违背经济增长的初衷。

近些年，我们开始意识到环境资源问题，提出了严格的节能减排目标。但是，机制不改，为应付差事的节能减排，就掉进了另一种“做蛋糕”的模式里——蛋糕要做，但是面粉和鸡蛋要省。本来做好这个蛋糕，应该以改进制作方法，降低材料浪费为主要手段，但一些人却“独辟蹊径”——蛋糕制作的方法不改进，结果完不成指标时干脆连蛋糕都不做了，让大家饿肚子。正如一些地区前松后紧，突击“十一五”节能降耗目标的拉闸限电之举。

可以这样说，中国虽然经济建设成就显著，但是其中的微观问题确实需要引起重视，加以解决。我们注意到，在2010年10月27日发布的《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中，就没有再强调“十二五”期间GDP增长目标，转而要求价格总水平基本稳定，就业持续增加，国际收支趋向基本平衡，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明显提高。此外，规划还提出努力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努力扭转收入差距扩大趋势。这些目标基本都是和人民生活幸福感相关的指标，相比以GDP为目标的发展方式，更为科学合理。

松开唯GDP论的束缚，调整产业结构、转变增长方式，优化分配方式等深层矛盾的释放和解决，将是影响未来若干年我国增长后劲的重要因素。

四、经济增长轨迹的转换

抛开唯GDP经济指标论，转向经济社会全面发展、低碳经济和绿色增长，谈何容易？

安邦顾问公司首席经济学家陈功在谈中国绿色增长问题时，用了这样一个比喻，中国提转换经济增长模式和调结构，喊了很多年，但实际上没有变化，除了少数的样本项目，绝大多数地方的项目依旧是传统轨道上跑的车。

一个经济体无法从原本熟悉的经济增长模式上迅速转换轨道，跑到另一种模式上去，这需要一个过程，对此各方是毫无争议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提“多高的要求”，中国经济是否能应对高强度的低碳经济要求。

让我们来看看低碳经济的要求。低碳经济是以低能耗、低污染、低排放为基础的经济模式。低碳经济的实质是能源高效利用、清洁能源开发、追求绿色增长的问题，核心是低碳技术创新、产业结构创新和制度创新以及人类生存发展观念的转变。

与相关方面提出的生态经济、循环经济、绿色经济等相比较，低碳经济具有很强的内在一致性，各自发展目标是一致的，即都是为了避免资源和环境危机，保护好人类的生存生活环境，实现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使人们既享物质之丰，又赏自然之美。同时它们依赖的技术手段是同类的，即都采用环保、低碳技术。

与此同时，这四种经济形态在内容方面各有侧重。发展生态经济侧重协调经济增长与生态系统的内在矛盾。发展循环经济强调资源的循环利用，以实现资源投入最少，废物排放最少，从而达到对环境破坏最小的目的；发展绿色经济则追求以人为本，提倡绿色生产、绿色流通、绿色分配，实现经济的绿色增长；发展低碳经济要求提高能效，降低能耗，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增加森林碳汇，从而为减缓气候变化作贡献。其中，低碳经济还具有一个鲜明特点，即具有定量化特点的经济形态，能够通过对终端排放的控制，达到对经济体系运行各个环节监测、配置和优化的目标。在低碳转型的大背景下，以上经济形态将协同发展。

经济模式的选择和转换，反映的是经济发展到了不同阶段的诉求。追求经济增长本身，是为了提高人们生活的品质，取得一定积累之后，就必须朝着有利于解决现存问题的轨道上去，而不是被反制甚至被拖累。

李克强副总理在《关于调整经济结构促进持续发展的几个问题》谈到，调整经济结构是转变发展方式的重要内容，对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具有决定性意义。调整经济结构既是着眼于解决经济运行中的深层次矛盾，也是为了拓展发展空间，增强经济发展的长期动力，使经济增长建立在结构优化的基础之上，持续性得到增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关键是要在“加快”两个字上下工夫、见实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