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吕相友与摄影同行们在一起聊天,当谈到邓小平什么时候风采神韵最为丰富时,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认为是邓小平吸烟的时候。从那时开始,吕相友就有意识地拍摄了许多邓小平吸烟的镜头。
吸烟,是邓小平年轻时养成的嗜好。长征的艰苦岁月里,他和战友们用干树叶卷成烟卷过烟瘾;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央领导人会议上,他与许多中央领导一样在烟雾袅绕中商议国家大事。即便在会见外宾时,他也是手中拿着烟卷。吸烟,时常能够拉近谈话双方的距离,获得一种轻松自如的感觉。
20世纪80年代,吕相友拍摄了大量邓小平吸烟的镜头,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张广为流传的邓小平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吸烟的照片。
那次,吕相友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执行邓小平接见外宾的拍摄任务。邓小平提前来到了接见厅,在听完外交部有关人员的工作汇报之后,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吸着香烟。
寂静的大厅里只有吕相友一位摄影记者在场。他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对着邓小平,用变焦镜头,连续换了好几个角度,足足拍摄了二十多分钟。照片上的邓小平面带微笑,左手夹着香烟,右手轻松自然地扶在沙发上,流露出一种自在、舒缓的神采。
从早年拍摄毛泽东,一心想将毛主席的形象拍摄得高大、光辉,到80年代,拍摄第二代领导人邓小平,更着眼于领导人自然、生活化的一面。对吕相友来说,实际是一个将领袖人物还原到普通人层面的经过。
邓小平90岁生日时,吕相友将这张照片精心制作成一张大型照片,请邓小平的女儿邓楠转赠给了邓小平。
吕相友不吸烟,但听人说邓小平的香烟是特制的,不禁产生了好奇。早在1986年,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记者迈克华莱士对邓小平进行电视采访时,就发现邓小平的香烟与众不同—— 过滤嘴比烟还要长。一次采访中,吕相友特意从邓小平的卫士那里要来几根邓小平常抽的蓝盒“熊猫”牌香烟,试抽后,吕相友觉得烟的味道很淡,烟劲也不太大。他猜测可能是在上等烟丝中掺拌了中草药,以去掉烟中对人体的有害部分,再加上著名的长过滤嘴,确实减少了香烟的味道和烟劲。
1988年3月,吕相友全程跟踪采访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吕相友又拍到了许多邓小平别有特色的吸烟镜头。
4月8日,第七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进行了首次选举,主席台上的主席团成员们率先离座投票。邓小平回到席位后便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支香烟。吕相友站在邓小平座位侧前方一米左右的位置,用随身携带的两台35、105mm变焦镜头相机进行拍摄。他不停地变换角度,从正面到侧面,拍下了邓小平吸烟的系列照片。
当吕相友拍得正起劲时,邓小平突然熄灭了手中的香烟,把烟蒂放进了面前的烟灰缸里。整个会议中,再没有看到邓小平点燃香烟。
吕相友既失望又不解,如此难得的拍摄小平同志吸烟镜头的机会,怎么会转眼即逝呢?
原来,邓小平一时忘记了会议场地禁止吸烟。一位代表随即写了一张“请小平同志在主席台上不要吸烟”的纸条交给招待员递到主席台。不一会儿,这张纸条便出现在赵紫阳手里,赵紫阳看过字条后会意地传给邓小平,邓小平看了连连点头,马上把烟熄掉了。
此后,邓小平在主席台上再也没有吸烟。七届人大一次会议上的那次拍摄也是吸烟的邓小平最后一次出现在吕相友的镜头里。
1989年,在医生的要求下,邓小平戒掉了几十年的烟瘾。那张福建厅里吸烟的照片,也成为邓小平最具代表性的照片之一。
1997年,在邓小平刚刚去世的那几天,人民美术出版社将这张照片印制了几十万张在海内外发行,一时间被人们视为珍贵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