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哄笑使李子雄的热血直冲脑顶，他跳下床直接过去把那个睡在他上铺的同学拽到地上。两人一场混战，两败俱伤。其实他不能容忍的不只是“李公公”，更多的是把对大家侮辱李小菊的愤怒都倾泻在那个倒霉蛋身上了。他不知哪来的勇气，敢和那个没人敢惹、牛高马大的同学干架，甚至没让他占着便宜。不过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当面叫他“李公公”了。

还有一次也是因为小菊，而这次不可容忍的对象却是他自己。他在一个夏季的夜晚迎来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第一次梦遗。梦遗发生时他正在做梦，梦见和小菊在一条蜿蜒的小河边追逐。他轻而易举地追上了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她那柔软而富于弹性的胸脯和肌肤光滑细腻的质感是如此真切，让他再也无法遏制。刹那间，一切就那样无法挽回地发生了。从梦中惊醒的他无颜面对自己的不堪，他觉得这是对小菊、对他们的爱情的一种不可饶恕的玷污和亵渎。他懊恼沮丧，羞愧无比，好像那一切真正发生过。以后一个星期，他用清早起来绕运动场奔跑十圈的方式来惩罚自己、为自己赎罪，以至于看到在大雨滂沱中仍不懈奔跑的他，同学们都怀疑他疯了。不仅如此，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面对小菊，一看到她就会羞愧难当，痛悔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梦呢，我真无耻。

也有许多次濒临冲动的情况，李子雄压抑不住内心的激荡，想当着李小菊的面来个彻底表白，但总在关键时刻溃退了。他自己打败了自己，他害怕。

害怕什么呢？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不再对他微笑，害怕她不再毫不设防的靠近，害怕她不再无所顾忌的支使，害怕他们从此变得陌生。他更害怕自己心里一点一点精心雕琢而成的女神会长出翅膀飞走，害怕自己快乐而阳光的世界会骤然消失，害怕自己被掏空生命和灵魂后变成一具干瘪的躯壳……他只有退却。

他也曾设想过一种更好的结果：她会幸福地接受他的爱情，像小鸟一般投入他的怀抱，从此两人过着王子和公主般的生活。但他往往来不及想就把自己否定了：这是做梦，是完全不切实际的幻想，连他自己都不信。

大三终于在李子雄难以言说的焦虑与矛盾煎熬中结束了。他期待大四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运。

4

大四时专业课已经结束，同学们都跑到各地实习了。大四也意味着有些男女同学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结对一起实习，也顺便实习一下未来可能的婚姻生活。小菊和李子雄留在本市实习，成了被大家遗弃的闲散人员。

和那些把大学生涯当成休闲浪漫之旅的学生不同，李子雄没忘记始终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即便对李小菊的暗恋，也只是增加了他学习的动力。一个来自农村的学子既然没有别的值得炫耀的东西，那就只有靠成绩来博得自己的地位和分量。他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这份坚持到了大四就开始显现出它的优越性。这时候有上进心的学生都开始筹划考研，而成绩卓越的李子雄成了大家羡慕的标杆，如果他考不上，那谁都没希望。因为高校扩招，大学毕业生就业找工作已经不那么容易，考研成了给前途增添筹码的一个最有效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