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关于平衡感(1)

畸形的日本人 作者:(日)岸田国士


杂志出版泛滥了。纸张匮乏,可是杂志却想出版多少就出版多少,真是令人费解。不过这其中也自有它的道理。

实际上,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空缺的存在。不同的人看到的是不同的空缺,但感觉到有空缺这一点却是相同的。在出版界,填补这种空缺的欲望或者说是野心催生了杂志。如果问是不是每个时代都有这种空缺感呢?我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只是程度有所差异而已吧。可是像当今这个时代空缺感如此强烈的,却是很少。杂志的数量越增加好像感觉空缺的程度就越强烈。

当今时代是杂志出版界完全失衡的时代,是保持平衡的力量与破坏平衡的力量无法抗衡的时代。

但是,从另一个侧面来看,保持平衡的力量是否真的立足于平衡的感觉之上呢?人们的空缺感往往是偏颇的、不全面的,看到的空缺仅限于反映在自己眼前的这一部分。

当然这只是一个例子罢了,目前的现状是诸多社会现象皆处于失衡状态,期望某一处保持平衡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使有一处维持着平衡也未必一定是好事。总之,当前挣扎着非要保持平衡的话,搞不好反倒阻碍了进步,这已是非常明确的。因此,事已至此,我们不得不认可一股新的力量拥有压倒一切的势头,产生再大的纷乱也都是无可奈何之事。

如果期望一切都能恢复到平衡状态,即便只当它是一个遥远的梦想,那我们也必须先思考一下平衡到底是什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近代的日本在生活各个领域都已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平衡,人们生活在一种自我欺骗当中,甚至可以说整个国民都失去了对平衡的正确感受。

平衡这个字眼有点专业术语的感觉,跟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能完全吻合。我所说的平衡是诸如“保持均衡”“恰如其分”“既不过分也没有不足”这样的意思,有时也可以说成“适度”“公正”。只是绝不能与“适中”“妥当”“折中”这样的概念混为一谈。总之,平衡绝对不是指“居中”。从这个意义来说,以“居中”的态度来保持平衡完全可以称之为一种自我欺骗。

这里说的“居中”是“模棱两可”“差不多就行”“不求无功只求无过”的意思。

说到这里,就已经非常明了了。所谓平衡的感觉蕴含于打破旧平衡、追求新平衡的精神当中。感受平衡的这种精神作用是堪称为“批评精神”的基本构成部分,是为人们带来新秩序、带来美好生活所不可或缺的要素。

但是,日本人的这种感觉已经变得极度迟钝了。这是导致日本当下不幸的最大原因之一,同时也是令人对日本再次崛起感到无望的唯一理由。

失衡的状态对于个人和社会来讲其实并不那么令人担忧。而平衡感的迟钝或者是完全丧失,无论对于个人还是对社会都是极其严重的问题。这种状态必须想办法尽快扭转过来。唯有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推延的,不能像以往那样把它推到学校教育中去实施,这件事甚至需要内阁总理大臣身先士卒地开展全民平衡运动。只是如果总理大臣自身也丧失了平衡,恐怕又将重蹈这次战争的覆辙,因此我决定还是收回这项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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