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好，林婧，我不问，你能开开门出来吗？我担心你。

林婧渐渐地不哭了，她说，你先回去，我要把这点眼泪哭完，然后就回去。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我站起来，说，林婧，那我先回去，你答应我不会出事。

我重新回到座位上，发现允儿已经坐在了谭风的身边。我把她叫过来，小声问她，允儿，姐问你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她笑着说，嗯，你问。

我说，林婧去英国之后，她和谭风已经分手了，你喜欢他，我不反对，也尽量给了你支持。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在林婧走之前，你到底跟谭风都做过什么。

苏荷的音乐陡然变大，舞台上的灯光闪烁迷离，有忧伤的歌曲顺着夜晚黑色的暗流不断涌来。沈允儿穿着修身的白色衬衣和瘦瘦的牛仔裤，霓虹闪烁中她的青春展露无疑，宛如一颗红透了的樱桃，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她的眼神倔强而柔弱，如同一朵盛开在冰冷雨夜但依然娇艳无比的木槿。

她仰起脸，轻启朱唇，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我跟他上床了。

我一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打翻了她手中的酒杯，打红了她精致的小脸，打出了她晶莹的眼泪，打疼了我自己的神经。

打断了所有人的声音，打痛了所有人的寂寞，打醒了所有人的迷醉。

这一夜的苏荷，如此暧昧，如此破碎，如此令人不忍面对。

05

沈允儿的眼泪很汹涌很汹涌地落了下来，一颗颗晶莹剔透，倒映着我愤怒而又怜惜的脸。她摇着头看着我，似乎是在确定，我是否真的打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不留情面地打了她。我的手掌也在颤抖，我想自己确实是冲动了一些，以致连苏娇都被我震住了。她连忙坐到沈允儿旁边，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看着我说，苏怡帆，不管沈允儿做错了什么，毕竟是自家妹妹的，你怎么能狠心出手打她。

我不忍打她，我认识沈允儿四年，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她比待任何人都亲、都腻、都疼。我不仅是沈允儿最亲密的姐妹，同时也是她的姐姐，我总觉得，我有义务也有权利，去管理她的生活、她的爱情、她的学习、她的一切。我不能允许她做出违背道义、背叛朋友、触动法律和伤害自己的任何事情。但这次她着实让我吃惊和意外了，也使得我忽然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和自由，它不会也不可能受他人支配和管辖。

尤其在爱面前，每个人都是独立的。

沈允儿最终还是被苏娇带走了，一群人不欢而散。卡座上最后只剩下我和谭风。我看着谭风，表情十分严肃地说，我为什么打沈允儿，你知道的吧，谭风，你怎么能这样呢？

谭风走到我跟前，在我身边坐下，微笑着看着我说，怡帆，你总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是对的，但你看看，无论是秦晟还是沈嘉禾，你对过吗？你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其实你知道什么呢？

然后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一边走一边说，怡帆，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会跟林婧在一起而放弃你吗？你知道那次秦晟跟我去喝酒，他都对我说了什么吗？

我傻傻地呆在了原地，望着谭风的背影直至他消失不见。我的眼泪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林婧从卫生间出来，在我身边坐着，她说，你是不是对沈允儿做了什么。

我流着泪说，我打了她。

林婧叹口气说，算了吧，何必呢，事已至此，还计较什么呢。你不该打她的。

我抱了抱林婧，我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林婧用力地抱了抱我，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悲伤和无助，也能感觉到她的遗忘和原谅。我突然觉得林婧是伟大的，伟大到我无法企及的地步。她抱完我便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坐在苏荷的柔软的沙发里，突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