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部分(7)

琵琶行 作者:雪岛


在师长那里领受任务后,王吉娣就直接到大刀团进行协调,听说娘子军要一道出征,马虎起先不同意,说拖着一帮娘们上战场,麻烦多。王吉娣就搬出师长来压团长,说师长都同意了,你团长要不要听师长的?这下马虎只好改口,表示欢迎,但前提是只能上十个女兵,多一个也不要。王吉娣本来想把全连都拉上去遛一遛,听说只能上十个,心里就不服气,但听马虎说这场伏击战时间会很长,这男兵和女兵在一块儿,呆久了会出问题,再说仗一旦打起来,我们就顾不了女兵了,出了问题,不好向师长交待。听马虎这么一说,王吉娣就说:十个就十个吧。马虎说,兵不在多,而在精,战场上,一个兵指挥得好,就能当十个用,指挥得不好,十个也只能当一个,关键是我们指挥员怎么用兵。

王吉娣带着十个精心挑选的女兵来大刀团报到,马虎头一眼看中的,就是文茹。其次刘婉婉。排出这两个兵,王吉娣颇费一番良苦用心。文茹是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大小姐(尽管她自己还不承认),刘婉婉生在长在菲律宾,是个富商家庭,两人都需战火锤炼。当然,十人名单中,也有像李二妞、南瓜这样贫苦家庭出身的,还有像苏小娥这样的成熟女性,别看三十出头的苏小娥不吭不哈,遇事有主见,性子刚烈,平时在连里,拿得住人,眼睛一瞪,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兵都吓得不敢喘大气。苏小娥有一段人令人敬佩的光荣历史:三十岁那年,一场暴病夺走了她男人性命,守寡一年,当地一个恶霸地主就上门抢亲,将苏小娥摁进花轿抬往庄园,圆房的那天夜里,苏小娥用一把剪刀闹起了革命,捅了老恶霸,也解放了自己。笛子也排进了出征名单,因为她对南京周边环境熟悉,老家就在江宁。当然,王吉娣是想借这场战斗洗一洗她身上青楼气息。

十个女兵只带了三件武器。一支短枪,由王吉娣随身佩带,两支长枪,分别归李二妞和苏小娥使用。还有一件武器,就是文茹的琵琶。起先,王吉娣不同意文茹带,说去打仗,不是去演出。文茹却坚持要带,说上了战场,可以用它砸日本鬼子。没有想到,后来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文茹和刘婉婉出发前,还带上各自的旗袍和便服,这是马虎关照王吉娣的。

另外用上的,是一百斤泾县雨前茶。

女兵紧随大刀团,夜行昼宿,三天后就进入伏牛山。这里距南京二十公里,沪宁铁路从两山中间穿过,是打伏击战的最佳地理。可是埋伏了三天,还是不见日军军列踪影,大刀团官兵都急得大眼瞪小眼,女八连娘子军更是火急火燎。女兵打埋伏,跟爷们相比,有很多难言之隐,就拿方便来说,爷们可以当众一立,扯开裤裆就办,可女兵不能,得避人耳目,得找个隐蔽之处,可是百十号爷们潜伏下来,伏牛山到处都是警惕的目光,根本没法躲。后来,苏小娥想出一个自我掩护办法,一个女兵办事,派两个女兵一前一后面对面站成两道人墙,让办事的蹲在中间。

三天埋伏下来,爷们光火,女兵光火,马虎更光火。第四天五更天,马虎就命令文茹和刘婉婉换上旗袍,说是要进城去逛逛。听说马虎要带女兵进城,王吉娣当然不同意,说城里到处是鬼子,不是去送死吗?马虎说我保证你的女兵怎么去,就怎么回来,一根汗毛也丢不了。王吉娣说:要去,就得由我带队。马虎揭起王吉娣头上戴着的军帽,指着前额那道深深帽痕,道:你这道壕沟,一看就知道是当兵的,还能逃得过日本鬼子的眼睛?王吉娣一摸,才晓得五年军帽戴下来,前额那道深沟都可以埋伏一个哨兵了,便说,你前额不是也有帽痕么。马虎说,我戴上瓜皮帽,就看不出来了。王吉娣这下不吭声了,她本来还想让李二妞和苏小娥陪同,一看两人前额的壕沟也都不浅,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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