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回头一看，是刘婉婉。便说：“什么好事还是坏事的？”“我说文茹念的是一首好诗，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好诗。”刘婉婉这么一说，南瓜才知道，刚者她是把诗和事听混了，刘婉婉的国语发音，总是把诗和事念混。南瓜晓得刘婉婉和文茹一个鼻孔出气，也晓得自己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过她一张嘴，但不刹刹她的威风，屋里吃禁闭的人就会更加嚣张，便说道：“念什么好诗坏诗的，这个时候应该先把检查写好。”

“有什么好检查的？”刘婉婉说着，就冲里屋里喊道：“文茹，接着念！”于是屋里又响起吟哦之声，而且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满座重闻皆掩泣。就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南瓜还是听不懂，却清楚这是向她挑战，不把她当盘菜，这么下去，检查肯定写不了，写不了连长晚上回来就不好交差，就要吃连长批评。可是斗嘴又斗不过这两人，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想出来后鼻子就开始发了酸，几滴眼泪也跟着掉下来，还配以嘤嘤切切的声音。南瓜凡是遇到解不了的事，就用哭来对付，这一招还真灵，她一哭，屋里的吟哦之声就停歇了，就连刘婉婉也用手扶着她的肩头，连连劝道：“南瓜同志，我们不过是逗你玩玩的，怎么就哭鼻子了呢，革命战士的眼泪怎么这么不值钱啊？”刘婉婉这么一说，南瓜就哭得更加厉害。

刘婉婉这下就有点紧张了，人家南瓜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班长，是连长指定的留守负责人，把她气哭了，就是对连长的不敬，万一汇报到连长那里，吃不了就得兜着，再说文茹还吃着禁闭，如果连长恼了，禁闭就会无限期延长，这对文茹很不利，便说：“南瓜班长，我向你作检查。”“你向我作什么检查呀，现在要紧的，是文茹要把给连长的检查写好，晚上连长回来，我好交差。”南瓜说着，又哭起来。刘婉婉听着，便朝窗里打了一个手势，牛厩里的吟哦声顿时就停了下来，说着就传出文茹说话声：“要我写检查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南瓜立即应道：“只要你肯写检查，我什么都依了你小姑奶奶。”

“你把我的琵琶给我抱过来，让我弹上一曲。”文茹说。

南瓜跑进文茹寝室，抱来琵琶，从窗口递了进去。文茹抱进怀里，调好弦子，面对那顶拴在桩上的老水牛，轻轻弹起来。刚弹了一组曲子，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弹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