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芒康——茶马古道的商道传奇(2)

迷藏:藏地秘境Ω大穿越 作者:行者六九


我们赶到盐井,是下午三点左右。烈日当空,蓝天白云下,盐井小镇静静绽放。没心思在镇上晃悠,径直扑到江边,一睹传说中盐田的风采。

盐田是用木头架子在江边依山势搭建的,高低错落,一块挨着一块,中间有狭窄的栈道相连。勤劳的当地妇女用木桶将取自盐井的卤水背上盐田,弯腰弓背,将卤水倾泻进盐田里,盐田里荡漾的卤水在阳光底下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如果说盐井是深植这片土地下的根,那澜沧江边绛红的盐田就是一簇簇火红盛开的花。

没人确切地知道盐井产盐的历史到底有多长。至少在传说中,已早有关于盐井的美丽神话。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横断山脉高山峡谷里的居民生活得异常艰难,当地神山达美雍雪山向观世音菩萨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善良的菩萨化出一对凤凰来到了澜沧江两岸,化身成了盐井。从此,盐井周围的老百姓以卖盐为生,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和其他产盐地一样,为争夺宝贵的食盐,战争在所难免。《格萨尔王传》里的“羌岭之战”,就是记述的格萨尔王与纳西王羌巴争夺食盐而发生的交战,最后格萨尔王取得了胜利,占领了盐井,活捉了纳西王的儿子友拉。友拉后来成了格萨尔王的纳西大臣,继续管理盐田,因此西藏有了唯一一个纳西民族乡。而那种最古老、最原始的制盐方式,据说就是从那时传下来的。

“盐田像白纸一样铺在江边,我却没一块纸一样的盐田。”像民谣讲的那样,盐田以前是领主的私有财产,盐民租6块盐田,就要把其中4块出产的盐作为租金交给领主,剩下的交完盐税后才是自己的。现在盐田也已像耕地一样承包到户,并产生了数十户产盐专业户。而对于生活在盐井的大多数居民来说,“半盐半农”还是主要的生计,既有自己的盐田,又有自己的耕地。

制盐,原来只是女人的事

那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流传千年的古老制盐法:在河床上有盐矿的地方打井,在河岸上用木架搭建土台盐田,用木桶背取卤水倒进盐田,等待风和阳光把卤水晒成盐巴。因此,我们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盐,正是辛勤的汗水在风和阳光作用下的结晶。

可能与茶马古道的商贸形式有关,男人们都赶着骡马贩盐卖茶,这些并不轻松的制盐工作就几乎完全成了女人的事。这里的女人从小到大,也许从未走出过这深山峡谷,从未想过要离开澜沧江边,她们的一生就在盐井和盐田间来回穿梭。唯有挂在头上、背在背上的卤水桶,与她们相伴终身。但她们总是笑眯眯的,或者吹着口哨,或者唱着民歌,快乐得像澜沧江里奔涌的浪花。

如果说从绛红色的卤水,到晶莹雪白的盐巴,是风与太阳的洁白颂歌,那她们黝黑外表下,那颗纯洁的心,不正是这首颂歌最纯真的曲谱?

澜沧江边深达数米的盐井,盐水冒着滚滚热气。女人们通常分两组交换着背取最好的两眼井里的盐水,背干了,就坐在井边休息一下,等盐水再冒出来,又接着背。

在老玖的怂恿下,我从背卤水的阿姐拉姆手里接过木桶挂在身上,从盐田走到盐井边就已气喘吁吁,更别说还要装满卤水再背回盐田了。肩带勒在锁骨上,高高的木桶在身后晃来晃去,一不小心就有失控栽倒的可能,甚至连桶带人摔倒在地。

拉姆从我肩上取下木桶。“你不习惯,还是我来吧。”

“你们一直都这样背吗?”我对老玖一脸不屑的笑视而不见。

“以前是的,现在不了。有抽水机了。”拉姆解释说。

陡峭的江岸上,层层叠叠的盐田,这种古老的制盐方式,不经意间已经加入了机械化的元素。盐田是一层土台,铺上细砂,可以加速水的渗透。天长日久,盐田木架下的盐水结出长长的钟乳状盐条。盐田上有的刚倒了卤水,有的水分已蒸发,有的还没有倒进卤水,绛红的卤水、洁白的盐晶和裸露的红土台,在阳光照射下,气势恢宏,五彩斑斓。

从卤水装满盐田,到晒出洁白的粗盐粒,一般三五天扫一次(天气不好时需要等上十天半个月),可产盐十几斤。因此,世世代代采盐的人们最怕阴雨天,不仅生产效率低下,而且容易发生洪水冲毁盐田、淹没盐井的悲剧。

白盐,红盐,“加加面”

据对盐井颇有研究的专家介绍,澜沧江盐井出产的盐东西有别。由于西岸地势低缓,盐田较窄,出产的盐为红盐,因产盐高峰期多在每年三至五月,所以俗称“桃花盐”;东岸地势陡窄,盐田局促难成块,出产的盐却是纯白色。造成这种现象,当然与澜沧江两岸不同土质有关。而且物以稀为贵,产量低的白盐价格比产量高的红盐价格高。

风与阳光雕琢了美丽的盐田,盐井的盐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游客,因此,澜沧江边这片至今仍在使用的盐田已不再是生产重地,而是旅游目的地。昌都地区已着手打造“盐井盐田博物馆”,将这自然与人文的结晶永久地保护起来。

夕阳西下时分,我们离开盐田,回到盐井镇。按拉姆的指引,我们找到了传说中的“加加面”。这家本不起眼的小面馆,因为吃法特别好玩而名声在外。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藏族阿姐,个子高大,手脚麻利。我们落座不久,她便端上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来。

因为头一回见识加加面,老玖和我都不由得一愣。一小夹没有添加任何作料和菜叶的面条,白白嫩嫩地摆在碗底。按老玖吃东西的风格,只消一筷子就可以一扫而空。酱油、醋、辣椒等基本作料可以自己加,但这面怎么吃呢?辘辘饥肠,我们情何以堪。

正狐疑间,阿姐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面要趁热吃,吃了再喊‘加’。”

加加面,吃了再加,加到吃饱为止。我们几乎同时悟出了加加面的内涵所在,敞开肚皮,大开吃戒。

“再加一夹吧。”阿姐又端着碗送上桌来,还是那么一小夹。她收走空碗的同时,在桌上放下两颗小石子。那就是吃加加面的“计数器”。

这样的面,吃了又加,吃了又加,越吃越有味,感觉像过家家似的,的确有趣。到最后感觉肚子里有货的时候,老玖数了数石子,不多不少,正好十八碗。

结账投宿的时候,老玖跟这位藏族阿姐聊上了。阿姐说,加加面好吃的秘诀在于藏香猪汤,通常头一天就要熬猪骨汤,客人吃的面条就是在这原汤里煮的,既能保证味道香美,又能即时加面。因为面好吃、名气大,好多地方都有人打着芒康盐井的招牌开起了加加面馆。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