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歪门邪路遇车祸 无怨无悔一身轻

黄文达带着自己的侄子开车去马家烧锅偷石人头，结果在半路出了车祸，黄文达的盆骨、小腿被摔成骨折。再说二狗子进城找刘香，人不人、鬼不鬼的，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愣被折磨成一个乞丐了，后来他对刘香彻底绝望了。

二狗子寻妻未果，一个人呆在城里又憋气、又窝火。眼睁睁地看着刘香跟着姓黄的摄影家在一片平房区租房子住，自己却没有勇气把这一对狗男女如何如何。过去，他怕老婆，那是他的一种美德，而现在呢，老婆都“出轨”了，把他都抛弃了，还讲什么美德不美德啊。此时，人家搬走了，不在原来的平房区租住了，他还去哪里找啊？这么大个城市，藏一个人那还不容易啊？再说，人家摄影家和刘香知道他在找他们，出门肯定会多加小心的，躲他还是比较容易的，二狗子再想找到人家可就难了。

这黄文达也真够损的，占有了二狗子的老婆不说，还要偷人家二狗子的心肝宝贝——石人头，上次去没偷成，后来心里一直惦记着。他觉着，秦始皇兵马俑也有掉落的人头，刘香给他说，听二狗子讲石人头好像是风水沟“王坟”奉陵邑的护卫，模样跟秦始皇兵马俑差不多。他知道，兵马俑作为古代的一大奇迹，每个都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如果石人头能跟秦始皇兵马俑有一比，那价值可就不一般了。他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东西有价值，想尽一切办法也得把它弄到手。

他终于想到：二狗子现在不是在城里吗？家里空无一人，此时下手可是绝好的良机啊。不过，就是不知道二狗子把石人头挪没挪地方，就算他挪了地方，也挪不出那个小院。于是，他跟刘香商量了一下，带着自己的侄子又开车向马家烧锅扑去。

此行，黄文达只是告诉侄子去乡下拿一件东西，至于拿什么东西，侄子也不多问，跟着走就是了。

刘香对黄文达现在的举动，听之任之，因为她对黄文达也铁了心了。虽然黄文达没跟老婆离婚，但对她刘香也十分照顾，不仅管吃管喝，还把乐乐安排上学。她的想法就是，等过了六个月，他就可以跟二狗子正式办理离婚手续了，现在就是靠时间呢，过了这个时间，他就逼着黄文达离婚，到时候她就可以真正过上幸福生活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黄文达此次出行改变了一切。

在去马家烧锅的路上，黄文达的侄子见到黄文达的车，手里就刺挠，非要替黄文达开车，黄文达也知道侄子不是成手司机，顶多是个半拉架子，在红山到上京城这段路上就没让他开，因为这段路属于国道，路上机动车特别多，他不放心。等上京城到马家烧锅的路段属于乡道，相对来说机动车比较少，路面也比较窄了。

过了上京城，黄文达和侄子在街边找一个小饭店，吃了点饭。上路后见天色尚早，于是黄文达就把车交给了侄子，说自己眯一觉，让侄子慢慢开。不一会儿，黄文达就睡着了，在临睡着之前，他还闭着眼心思呢，侄子这车开得稳稳当当，有啥不放心的？接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谁知道，在乡道上，畜力车有时候经常突然上道，况且不遵守交通规则，我行我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很少有让道的，不过这也不能怪罪，拉车的毛驴哪知道交通规则啊？！就在这时候，一辆毛驴车毛毛愣愣地就从一个岔道上上路了，此时刹车已经来不及了，黄文达的侄子只好猛打方向盘，结果连人带车翻到路下，黄文达的盆骨、小腿被摔成骨折。

回到城里后，黄文达就住院了，老伴儿一直陪在床边，端屎端尿，伺候的十分周到。老伴儿还责怪黄文达对摄影太投入了，以前不理解，经常为此吵架。自从黄文达在国内获了几次大奖，在摄影界小有名气，并买了汽车、换了数码相机，这些活生生的事实改变了老伴儿的想法，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和谐了许多。

黄文达这一住院，刘香跟他就失去了联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黄文达。如果离开了黄文达，她的生活就无法照常进行下去，为此，她的心情比较急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因为这时候，她把事情想象的更加糟糕了：黄文达准是被二狗子害了，要么就是黄文达把她抛弃了，再不就是黄文达出车祸了……总之她没往好处上想。她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乱，想出去找一找，但是又没有方向，另外还怕见到二狗子。

等了三天，她彻底绝望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上来了呢？这家不像家，日子不像日子的，成天跟个贼一样，干啥都是偷偷摸摸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没有一点安稳的感觉……过去吧，虽说二狗子在村里算不上最有能力的人，庄稼地的活儿干得也不怎么样，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但是她心里比较踏实，整天还可以使自己破马张飞的……可现在倒好，连个说话的都没了，乐乐也见不到，人家学校是寄宿制，封闭管理。就拿她的性格，这种处境都快要让她崩溃了。

话说回来，下一步该怎么走，她自己都不知道。

黄文达呢，躺在医院里动弹不得，家里人左右忙乎着，摄影界的几个朋友也拎着水果来看望他，这让他很感动。家里人对他照顾得越好，他心里越不是滋味，刘香的面孔总是浮现在眼前。

他也开始反思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上来了呢？好好地搞摄影得了，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沾花惹草”了呢？怎么就惦记人家的石人头了呢？如果不去马家烧锅搞那次“模特”，他就不可能认识刘香；如果不代表倩倩去表达对“大仙”的谢意，也不会有那次醉酒后在刘香家过夜；如果不二次去偷石人头，也不会发生车祸……唉，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发生了。

说到底，自己就是立场不坚定，见异思迁，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往邪路上走，这只手是谁的呢？好像是刘香的，也好像不是，谁呢？

护士给他过来换药，他的思绪被打断了。

护士说：“这么大岁数的人，骨骼都不结实了，像您这个年龄，应该注意保养。随着年龄的增长，骨质会逐步变脆、平衡感下降、肌肉萎缩，跌倒和骨折的风险随之增大。以后恢复了要加强锻炼，听说足球或者其他的球类运动，是有效防止骨骼随着年龄增大而变脆的训练方式。”

黄文达哼哈的答应着，心想：你这姑娘，懂个啥，我才多大岁数？我这是意外车祸，也不是因为年龄的原因……

临走，那护士姑娘还留下一句：“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慢慢养着吧。”

100天？

100天，刘香怎么办？乐乐怎么办？

老黄啊，你还是管管自己吧，就你这情况，不瘫痪在床就不错了，捡了一条命啊！你说那天万一摔死了，刘香就不活了？100天你就受不了了……真是的。

想到这儿，黄文达一狠心，一闭眼，啥也不想了。

……

再说二狗子，此时也开始对刘香绝望了。眼看到了秋收的季节，就是找不到刘香，家里的庄稼还是要收的。这样也好，知道刘香彻底跟他分心，他也就安心了，一身的轻松，就是回到村里，被戳脊梁骨的是她刘香，而不是他二狗子，是刘香变心了，跟着有钱人跑了，不是他二狗子不要她，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相反，他二狗子可以更加理直气壮了。

就这样，他又回到了马家烧锅。

“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回到马家烧锅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把刘香的消息散发出去，免得以后人们反复的追问刘香哪儿去了。这样也好让消息自由传播，二狗子可以不做任何解释。第二件事儿，就是看看石人头还在不在，这是他最惦记的。这些天不在家，说不上又被谁惦记上了呢，常言说得好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上次夜里来人偷石人头，他怀疑是毛三。还好，石人头还在灶坑里埋着。

接下来，就是好好睡一大觉，这些天进城找刘香，人不人、鬼不鬼的，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实在太累了，活拉儿像个乞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好笑，堂堂正正、利利整整的一个正常人，愣被折磨成一个街头乞丐了。

铺上被褥，脱个溜光，二狗子开始准备大睡，可是头一挨枕头，怎么就越来越精神了呢？翻过来掉过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一幕幕往事总是浮现在眼前。他竭力不想那些事儿，可心里总是出不去啊，越是不去想那些事儿，那些事儿越是在脑瓜子里转。嘚，不是说睡不着觉的时候数数可以催眠，数吧：1、2、3、4、5、6、7、8、9……数到100了，也没有困意，回头接着数：1、2、3、4、5、6、7、8、9……还是不行，就是睡不着。

对了，睡不着觉的时候，可以看看书。二狗子从炕席底下拿出那本《话说大辽古墓》那本书，随便翻了一页，书中这样写道——

石羊石虎辽代古墓遗址，俗称大河北石像生，位于辽宁省凌源市大河北乡黄土梁子石羊石虎村，面积大约有15000平方米，东西宽150米，南北长100米，据《凌源县志》记载为辽代古墓群。现存石羊、石虎、石人造像共九尊，由花岗岩雕成。按照其位置可分为三组，西侧一组为一对石虎相对而踞，头朝东，原露出地表部分高约1米，其余埋入地下；自该组向东300米处为中间一组，呈南北一线排列，由北至南分别为石虎、石羊，石虎、石羊；从这一组向南20米处为第三组，有东西方向相对的石翁仲两个，高两米以上，一文一武，文官持笏板，武官持宝剑，两者相距6米；还有一石虎立于公路旁。这些雕像的细致部分已经风化，而且大部分被埋入地下。这些用黄褐色花岗岩雕成的气势雄伟、形象逼真的石像，从外观上看是人工刻制而成，从其雕刻艺术看，很富有辽代风格，与辽上京祖州石刻十分相似。据考古学家观测，此地当为辽代墓群，且按规则，墓主人至少应该是宰相、王子以上级别的官员。在其北部还出土过九脊褐山式顶方形石棺盖，至今尚未发现墓志及墓室所在。石羊石虎辽代古墓遗址对研究我国古代的历史、文化、艺术、民族及古代建筑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看着看着，二狗子手里的书“吧嗒”一下落在炕上，他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