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言传秘密是诱饵 毛贼命丧簸箕沟

从额伦科尔沁旗回来第二天，黄秃子和毛三去了簸箕沟。毛三就像一个催命鬼似的，总在黄秃子屁股后催他，他说对水葬古墓很感兴趣，没想到，毛三由于脚下踩空，命丧簸箕沟。二狗子在毛三身上找到了那张照片，然后撕个粉碎。

在敖道嘎查盗墓不成，黄秃子差点送了命。黄秃子说啥也要回马家烧锅，一刻也不想留在李毕力格家里了。

从熬道嘎查回到马家烧锅，黄秃子在精神上好了许多，虽然有些后怕，但毕竟没死在古墓里，照样还是活得好好的，对于古墓仍不死心。回来的第二天，就和毛三去了簸箕沟。毛三这小子就像一个催命鬼似的，总在黄秃子屁股后催他，他说对水葬古墓很感兴趣。至于那个水葬古墓在什么地方，黄秃子也是听二狗子说簸箕沟大里边有一座古墓，有十多米深，墓口有碾盘大，人要朝里看，能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漂在水面上，身边还漂着一个八仙桌，桌上摆放着仙桃。有人往里扔过石头，白胡子老头就不见了，等水面平稳以后，白胡子老头还是原样不动地漂在水面上。眼下还不知道那水墓到底在什么方位，他只好领着毛三随便去转转。

水葬是一种古老的习俗，就是将死者遗体投于江河湖海的一种葬法。这种葬法曾流行于大洋洲和亚洲的喜马拉雅山区。大洋洲一些土著居民所流行的水葬大多是将尸体置于独木舟上，任其漂流沉没，漂向哪里，哪里便是死者的美好归宿。那么，二狗子所说的水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两个人前脚刚走，二狗子后脚就来到黄秃子家。这些日子，二狗子进城找刘香，心里也不大痛快，好在他想得开，已经不把刘香放在心里了，只要乐乐有个好学校上学，他也就放心了。他来黄秃子家也没啥事儿，就是随便转转，顺便把在城里的所见所闻跟黄秃子两口子念叨念叨。

二狗子进门后，只有表姐二凤自己在家烀猪食菜。

二狗子上前问：“姐夫呢？”

二凤直接了当地说：“村里也不用他放牛了，没事干，又挖古墓去了。这些日子你也没在家，也没找你去。”

二狗子一怔：“都去哪儿挖？”

二凤：“就是上次你们去的那个地方，熬道嘎查……”

二狗子接着问：“今儿呢？”

二凤：“他说去簸箕沟了……”

二狗子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声调也随即提高了：“他咋不招呼我一声呀？他这东西真想独吞咋地……那座水墓是我告诉他的，他怎么能一个人去呢？我说姐，你们两口子真不地道，咋这样呢？”

二凤停下手里的活计，说：“我也不知道他咋没找你啊……你跟我说我也不当家。”

二狗子：“跟谁一起去的？”

二凤一慌：“三毛，不是，是毛三。”

二狗子狠劲地用手拍了下炕沿：“原来我真懒得车车他毛三，这回你看我咋收拾他。”说完，愤愤地走出黄秃子家。

……

黄秃子和毛三很快就进山了，一前一后穿梭在密林中。他们对沟外那些被挖开的古墓连看都不看，直接向沟里奔去。要说这条沟也有好几公里长，除了有一条山路可以进去，别的地方根本进不去。接近沟里的地方，就没有路了，人只好在树林子里穿梭。由于枝叶繁茂，穿梭树林更加艰难，两个人索性爬到一侧的山峰上，慢慢向前攀走。

毛三走出汗了，停下来擦擦汗，看了看黄秃子问：“还有多远？”

黄秃子含含糊糊地说：“听二狗子说，就在大沟里。”

毛三喘着粗气：“累死我了。早知道这么远，我就不该来。”

黄秃子自言自语地：“我只知道辽代兴土葬、火葬，没听说过水葬啊？”

毛三一惊：“啥？你莫不是把我骗来啊？”

黄秃子：“我骗你干啥？你以为我这腿不值钱啊？”

毛三想了想：“我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吧。”说完转身要回头走。

黄秃子一把拉住毛三：“别啊，兄弟，你看都走这么远了，怎么也得找找看看啊，是真是假以后再也不惦记了。”

俩人拉拉扯扯地攀上一处岩石。

突然，一只老雕“呼啦”一声从一处峭壁上展翅高飞，吓得毛三“啊”的一声，当他猛一回头，由于脚下踩空，一瞬间整个人跌落山谷。

人掉下去就看不见影了，只见到一只皮鞋挂在树枝上。一见这情景，黄秃子立即麻了爪，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这么深的地方，人掉下去就没好了。再说，毛三掉下去的时候，只是“啊”了一下，接着就再也没动静了。

是死是活，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

二狗子回到家，一屁股坐在一把凳子上。

此时，他越想越来气，心想：本来我和黄秃子约好要一起去，没想到，黄秃子却领着外帮秧的毛三走了，这不是拿我当二百五吗？我就知道毛三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模样就挺涨包的，上次在上京城把八仙桌用脚给跺个稀烂，现在想起来还窝火呢。这一回，一旦黄秃子他们俩人挖到东西发了财，那不是等于我给人家提供了致富信息吗？欠儿登玩意儿，临期末了自己连屁也闻不到，你说你，还整天看书呢，研究呢，看出啥门道儿啦？研究出啥了……簸箕沟有水墓的秘密在自己心里埋藏多少年了，那可是听老辈人讲的，打小就听说了，那时候就下决心，坚决保守秘密，等长大了就去找水墓……怎么长大了嘴就不严实了呢，为啥要说给黄秃子啊？！

二狗子又责怪起自己了。

他越寻思心里越不是滋味，心里琢磨着：我怎么收拾这个三毛呢，不是，是毛三！给他来点硬的，揍他一顿，不行，打一顿不解决问题，还怕黄秃子受牵连。嘿，黄秃子是啥好人？吃里扒外，这事儿坏就坏在黄秃子你那个破姐夫身上……我看，事情既然这样了，不如去派出所报案，举报他们俩。这两年，马家烧锅附近挖出来那么多古墓，要是把他们俩“推举”出来……

二狗子恍然大悟：“举报？对啊！”

谁知道，二狗子刚在家里收拾收拾，准备去乡派出所举报的时候，黄秃子却哭丧着个脸，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院子了。

来到二狗子面前，黄秃子一下子跪在地上：“二狗子，坏事啦，我惹了大祸啦。我和毛三心思去……去看看你说的那座水墓，半道儿上，毛三他从石砬子上掉下来摔死了，坐窝就把我吓得堆偎那儿了……我真是该死，耳朵根子太软，听了那小子的话，走时候没招呼你，对不起你……你别往心里去呀，你快帮帮我吧，看怎么处理啊……这事儿闹大发了……”

二狗子一听，噌地站了起来，惊讶地：“真死了？”

黄秃子点点头。

二狗子：“我说姐夫，你早嘎哈了？依我看，你领着毛三去就没安什么好心，现在开始哭天喊地了，哼！”

黄秃子咧着嘴，抬起比死人脸还难看的脸：“没救了，毛三的脑瓜子都摔碎乎了……你帮我快把他埋掉吧，要不然这事儿传出去我就是图财害命。”

二狗子用手指头点着黄秃子的脑袋：“要不我就恨你这个秃脑瓜蛋子，尽干这缺德的事儿，太贪。算了，既然人已经死了，我就不多说了，走吧。”

夜色已深，二狗子跟黄秃子一溜小跑，急匆匆地来到簸箕沟那座山崖下。

顺着手电光的煞白光线，二狗子看见毛三真的摔死了，尸体蜷缩在山崖下面，满脸的血迹已经凝固，一双狰狞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二狗子抬头看看高耸的山崖，只见毛三的一只皮鞋还挂在了的树枝上。

黄秃子：“这小子在半道儿上跟我说，熬道嘎查那个古坟是他和几个人一起挖的，几个人把东西都分了，他得了一个最值钱的东西，叫什么……叫御用‘万岁台’砚，他说那可是稀世珍品呀，我家那把铁锨就是他从你家院子里拿走的。唉，可惜呀，没想到他这小命也搭上了。”

二狗子：“什么？你是说，咱们那天夜里看见的那伙人就是他们？”

黄秃子：“没错，毛三亲口对我说的。”

此时，二狗子的脑海里闪过和黄秃子、李毕力格一起发现一伙人盗挖那座古墓后跑掉的情景：“原来是这样？！”

黄秃子继续说：“前一阵子村里闹鬼，也是他毛三闹的。他说他们在盗墓的时候，先把墓口挖开，然后先点燃一张纸扔到里面，就怕里面有毒气，毒气见了火就消散了，你说那哪是鬼火啊？他还说他故意在村头学鬼哭，吓唬人们不敢出门，还故意制造鬼影……目的就是保护自己。”

二狗子若有所思：“姐夫，我明白了，你说这人一个比一个尿性，都瞄上了大辽的地盘，都想在挖古墓上发财，可是你看谁发财了？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拿毛三这小子来说吧，贪得无厌，挖坟、挖坟，结果，坐窝给自己挖了个坟。”

黄秃子点着头：“是，是。”

夜幕下，黄秃子和二狗子选了个隐蔽的山坡上，草草地把毛三埋掉了。

事情并没有被掩盖住，村里进山挖药材的人发现了毛三的新坟。

人们议论开了。

“听说簸箕沟又添了一座新坟，没听说谁家死人啊？”

“听说有个外地人叫毛三，来咱马家烧锅挖古坟半道上死了，有人说是被人图财害命砍死的，有人说挖坟时让鬼吓死的，还有人说是让古坟里的暗器伤死的……”

“够吓人的。”

“你知道吗？风水沟有名的王坟说什么也不能动，那座古坟规模大，历史地位很不一般，据说很早以前有人动过，里面是柏木和奇异的绿砖砌成，刚刚打开第一道墓门，一把剑就从地下飞出来了，那才叫飞刀呢，嗨嗨，飞刀停在半空中，顿时山里狂风肆卷、雷雨交加，把几个挖古坟的人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地跑回家大病了一场。”

“真能白话，好像你去挖过似的……”

像这样的消息，过去只有破马张飞的刘香传播得最快，现在村里没有了刘香，消息照样传播的很快，并且添枝加叶，越传越玄乎。

毛三死了，黄秃子首先想到的是那一万元钱就不用还了。这个黄秃子简直都算计到骨头渣子了。

在埋毛三的时候，二狗子在毛三的衣兜里乱翻一通，黄秃子以为他翻钱呢：“有钱吗？有的话咱俩一人一半。”

黄秃子哪里知道，二狗子翻找的是那张照片。他真的在毛三的衣兜里找出了那张照片——那张黄秃子和二狗子在“土龙”探墓时被黄文达拍下的那张照片。

二狗子随即把那张照片撕个粉碎，扔在地上。

……

这时候，黄秃子和二狗子才明白毛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盗墓这条路上，黄秃子和二狗子在毛三面前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原来，毛三才是隐藏在马家烧锅一带最大的盗墓贼，他不仅带着几个兄弟在额伦科尔沁旗东罕山苏木东山梁对耶律羽之墓进行了疯狂的盗挖，而且对古墓进行了掠夺性的洗劫，他成功获取了那个御用“万岁台”砚。

作者题外话：推荐红月亮《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