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南方的服装厂工人再也不用缝制T恤了,但是他们仍有许多事情要做。中国的机器、电子、汽车和其他高端商品的产量在增加,因此以前的裁缝女工将会重拾信心,穿上新的工作服在可口可乐、通用汽车和星巴克工作-或者在联想公司。联想在2005年收购了IBM公司的个人电脑业务。
其他的服装厂工人会带着他们攒的钱回到农村,那儿的经济正在加速增长。他们带回家的钱被用来盖房子、送子女上学和做生意。2008年,何远芝在上海的服装厂工作10年后,带着她攒的钱回到了江西省。
几年前,有人给了我一本在咖啡桌旁看的相册,上面是1949年前的上海。相册的一个篇章的标题是“窃棉贼”,旧上海工厂工人的绝望、恐惧和赤贫呼之欲出。在一张照片上,孩子们追着一辆将皮棉从港口运往工厂的马车。孩子们希望车上能掉下一两簇棉花。如果他们能捡到一簇棉花,他们可以用这簇棉花纺出一两米纱线,然后把它们卖掉或用来修补衣服;也可以用这簇棉花做一件冬衣。另外一张照片上,工人试图把小团的棉花塞进自己的衣服。
我回想起2007年访问上海第八纺纱厂时看到的画面,该厂离上海市区不远。中国政府用数字而非名字为纺纱厂命名;第一棉纺厂、第二厂,依此类推,一直到第四十厂。今天,随着底线竞争的加剧,这些厂只剩下了6家,其他的都被关闭或重建。我2007年参观的棉纺厂不再是一家工厂,它已被改成了一家当代艺术馆。不过工厂的结构并未改动,那些牌匾告诉参观者,他们进入了“棉花收购处”和“纺线室”。这个厂区包括大概12栋建筑。
我坐在一个原来的纺纱室附近。现在这里是一个为艺术馆的参观者而设的咖啡馆。侍者戴着鼻环,头发也染了,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60年前,“窃棉贼”的照片就是在这儿拍摄的。底线竞争在继续,在纺纱室里工作的不再是一位纺织工人,而是一位厨师。她告诉我,她来自农村并上过厨师培训班。她母亲曾在一家服装厂工作,并以此来支付她的学费。这家工厂最近倒闭了,她母亲现在已经退休了。我问她会不会缝纫。“不会,”她笑了,“但我会做提拉米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