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融灾难的概率(2)

大空头 作者:(美)迈克尔·刘易斯


“我挂了电话,”本说,“我意识到,我必须卖掉我的房子。马上。”他的房子值100万美元,甚至更多,然而如果出租,一个月的租金连2 500美元都不到。“年租售比超过30倍,”本说,“凭经验,在年租售比为10倍的时候买入,20倍的时候卖出。”2005年10月,他把家搬到了租来的公寓里,远离断层。

在本看来,查理和加米是不太职业的理财经理,并不比半路出家的人强,或者,用他的话说,“几个在市场上打游击的聪明人”。但是,他们购买某些有望在金融市场上演大戏的廉价筹码的战略,让他产生了共鸣。这种做法很难说是万无一失的,事实上,它成功的可能性要远低于失败的可能性。有时候,期待中的大戏始终没有上演;有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有一次,查理在汽油期货市场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价格差异,并且很快买入了一份汽油合约,卖出了另外一份,用加米的话说,“一份是无铅汽油,而另外一份则是柴油”。另外一次,前提是对的,但是结论是错误的。“一天,本打电话给我说,‘兄弟,我认为泰国要发生一次政变’。”加米说。报纸上没有任何泰国政变的消息,这是一次天才的抢跑。“我说,‘拜托,本,你疯了,不会有什么政变的。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蹲在伯克利啊!’”本发誓,他跟一个他过去在新加坡工作时的同事聊过,这位同事的手指把着泰国的脉搏。本对此坚信不疑,他进入泰国的货币市场,买入了便宜得让人咋舌的三个月期泰铢卖出期权(卖出货币的选择权)。一周之后,泰国军方推翻了民选的总理。泰铢没有波动。“我们预言对了政变,却亏掉了钱。”加米说。

按照设计,亏损不是大问题,亏损是计划的一部分。他们亏损的次数比赚钱的次数多,但是他们的亏损,即期权的成本,与他们的收益比起来小得可以忽略。对他们的成功,可能的一种解释是:金融期权被系统地错误定价了。对于这个说法,查理和加米只是凭直觉,但是本曾经为华尔街的大公司做过期权定价工作,应该有足够的能力作出这个解释。市场常常低估价格极端变动的可能性,期权市场也倾向于把遥远的未来预计为会与当下的情况想似。最后,期权的价格是其基础股票、货币或者商品价格波动的函数,而期权市场倾向于根据最近的记录预测股票、货币或者商品的价格波动。在IBM股票价格达到每股34美元,并且在过去一年中疯狂波动的情况下,以每股35美元的价格在任何时候行权的期权就很少会被低估。当黄金在过去两年中以每盎司650美元的价格交易的时候,以每盎司2 000美元的价格在未来的10年内的任何时候行权的期权就会被极大地低估。期权的行权期越长,由布莱克·肖尔斯期权定价模型所得出来的结果就越愚蠢,因此不采用这一模型的那些人的机会也就更大。

奇怪的是,三人当中,本这个最不传统的人反而最具有面子意识,他将康沃尔资本管理公司的对外形象变得更像传统的机构资产管理公司。他熟知怎么玩转华尔街的交易大厅,因而也知道查理和加米会被华尔街大公司看成是不十分严肃的投资者,或者,用本的话说,“车库对冲基金”,也知道他们会为此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个人投资者在公开交易中所能够得到的最长的期权是大期股票期权,即在年内购买普通股票的选择权。“本对查理和加米说,你们都知道,如果你们将自己打造成严肃的机构投资者,你们就可以给雷曼兄弟或者摩根士丹利打电话,并且购买任何你们想要的东西的8年期权。你们希望这样吗?”

他们当然想!他们发疯似的想直接与他们认为被低得最严重的期权来源进行交易:在高盛、德意志银行、贝尔斯登以及其他那些最成熟的大规模的交易席位。“狩猎证”,他们这样称呼它。“狩猎证”拥有一个名字:国际互换与衍生品协会。这是由国际互换与衍生品协会编撰的格式协议,也就是迈克尔·巴里在买入他的第一份信用违约掉期产品时弄到手的那份东西。如果你获得了国际互换与衍生品协会协议,理论上你就可以与华尔街的大公司进行交易,就算不能说是棋逢对手,至少也算是初生牛犊。问题在于,尽管他们成功地管理着资金,他们所拥有的资金仍然不是太多。更严重的是,他们所拥有的全都是他们自己的。在华尔街内部,他们被列为“高净值个人”,这是最好的说法了。有钱人。有钱人从华尔街得到的服务要好于中产阶级人士,然而与机构资产管理人相比,他们仍然是二等公民。更关键的是,有钱人一般不会被邀请去交易复杂的证券,比如信用违约掉期等不会在公开市场上交易的产品。而证券正在逐渐成为华尔街的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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