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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陈再道盼来平反的曙光(5)

中南海风云人物沉浮录 作者:顾保孜


自7月26日在扩大的中央常委碰头会上被揪斗后,陈再道便步入了一段极度艰难的日子。他不能理解自己在闯过无数艰难阻碍后却不能过“文化大革命”这一关,不明白自己对党和人民从来是一心一意,为何在“七二○事件”中被人称作“罪人”。陈再道苦苦思索,还没有想出答案,厄运又降临了。一群佩戴造反派袖标的军人闯进陈再道的房间,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粗暴地将陈再道弄到11楼会议室。随着陈再道的到来,屋里响起了“打倒陈再道”、“陈再道罪该万死”、“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的口号。造反派边喊口号边强迫陈再道交代“罪行”,“老实交代搞‘兵变’的计划!”“交出你的‘黑后台’”。陈再道刚说没搞什么“兵变”,立刻被造反派打倒在地,接着拳打脚踢,打够了又揪起来,这样来回折腾了一次又一次,他的汗水顺着脸流淌下来,湿透了衣服,又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把身下的地板浸湿了一片。“造反派”见强攻不奏效,就开始使软的。他们问:“你听‘中央首长’讲话,为什么不作记录?”“我文化低,跟不上。”“为什么文化低?”“小时候,上学少。”“为什么上学少?”“家里穷,受地主剥削。”这时,“造反派”哑口无言了。从此,批斗会接二连三,陈再道都顽强地拖过来了。

林彪发布“一号令”,把陈再道和钟汉华赶到了江西部队农场。一个意外差点将陈再道又一次置于死地

陈再道在京西宾馆被揪斗的情况很快引起周恩来的重视。他以“看起来”的名义,将陈再道等人安排到西山橡皮子沟一个工兵部队的营房里。但这并没有逃脱“三军造反派”的揪斗。每当太阳落山,他们就派汽车拉陈再道等人到京西宾馆,从晚上八九点钟开始直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钟才结束。林彪、江青等人还不甘心,他们将陈再道等人押到三总部、空军、海军大院去接受群众的批斗和“示众”。这种大规模的批斗会,无非让挨斗的人低头弯腰听批判者发言,等批判者发完言,则被揪起后衣领“示众”,然后在口号声中被推上汽车。这与小批斗会相比,陈再道等人受到的“待遇”要好一些。

陈再道在橡皮子沟营房住了两个月左右,他们又被接回京西宾馆。杨成武传达了毛泽东的三条指示:第一条,好好休息;第二条,注意安全;第三条,有错误就检讨。尽管有毛泽东的指示,陈再道仍然不断地遭到批斗。不久,他又被送到解放军政治学院。批斗的人不仅有“三军造反派”,还有来京学习的湖北、河南的“造反派”。大约在1968年底,陈再道又被搬到总参海运仓招待所,住进了后小楼。当时,人们因为楼上住的是“反革命”分子,故称后小楼为“黑小楼”。陈再道、钟汉华却叫它“红小楼”。渐渐地,红小楼的叫法就传开了。在这里,陈再道的处境比以前好多了。除了应付审问、批斗,他可以看书看报,锻炼身体。

1969年,陈再道正在房间里同几个刚进楼的同志聊天,接待室传话说有人找。陈再道不知是谁,匆匆走出小楼。一个熟悉但又遥远的声音使陈再道站住了:“爸爸!”小女儿江平仿佛从天而降一下子跑到他面前。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时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几年不见,女儿长大了。陈再道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爸,你好吗?苦不苦?”女儿急切地问着,眼里还含着泪。“没出息,哭什么?爸不是好好的吗?”“他们说,你跳楼自杀了……”“别听他们胡说,家里你妈都好吗?”父女俩边走边说进了红小楼。从女儿那里,陈再道了解到自己走后,妻子被揪斗,家里的东西也被造反派抄走了,两个工作的儿子和三个上学的孩子也因父母问题受牵连。陈再道听着女儿的诉说,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涌了出来,他赶紧扭过身去。到1969年7月20日,他夫人张双群被“解放”出来,同钟汉华的妻子白之芳结伴一起来京看老伴。张双群的到来使陈再道一颗悬在肚里的心真正地放下来。这对患难夫妻都仿佛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但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这几年所经历的艰辛,他们谁也没有说什么,却理解彼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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