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第二次出生(5)

儿童的利益 作者:(法)弗朗索瓦兹·多尔多


我们每个人在能够真正绽放、解放自己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特别或者说独特的东西之前都要经过一系列考验。

为了理解这一点,必须比较一个被担任监护人和教育者职责的父母所抚养、具有连续命运的人,与一个被生育者所抛弃、对后者的模样和经历都毫无所知的人之间的差异。后者是其生育者的代表,但从未有人当面用任何话对他讲过他所拥有的两个血缘关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发现他并不像亚当,尽管他从不知道父母是谁。他有自己真正的现实生活,从很小开始就是这样:他是其父母一种人生经历的结果,但任何人都无法用话语把这种经历告诉他。他无法超越的就是这一点,这是被抛弃的儿童,甚至被收养儿童的悲剧之源。即使在某处坟墓上找到一个人名或者生育者去世的地方,他也无法追溯后者的人生经历。假如他后来找到了生育自己的人,后者的人生经历也与这个孩子毫无关联了,因为他未曾参与过他们的生活,而后者也未曾参与过他的童年生活。当一个孩子长到二三十岁终于找到耄耋之年的生身父母时,后者能够对他说些什么呢?“啊,你长得真像你父亲(或者我父亲)!”或者“你长得真像你母亲、你姨妈、你外婆!”这个男人或者女人只能对孩子说他与自己生活经历中的一些人面容相像,但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被抛弃儿童的俄狄浦斯情结不能被真正解开,因为他们一直被一个谜所束缚。

这些儿童中的每一个人都被一个谜所束缚。他解开了某种曾把他的抚养者当作代表性人物的俄狄浦斯情结。但他一直在寻找生下自己的人和自己的兄弟。所有被抛弃或者被收养儿童的下述幻想就是证明:他们幻想会有不知不觉爱上自己姐妹或者兄弟的危险。这促使他们在自己出生地(即自己母亲分娩地区)以外很远的地方去寻找配偶。乱伦的禁忌沉重地压迫他们,他们害怕对他们好的某个人会是自己的兄弟或姐妹,为了确保不产生乱伦,他们选择了一个完全的异乡人。因此俄狄浦斯情结一直存在,深藏在某个地方。

无论个人的经历是什么,即使他未曾有过出生前的紧张和新生儿并发症,任何从胎儿生命到空气中的生命过渡本身就是一种创伤,这类似一种原始磨难,人永远不会彻底从中恢复:这是对胎盘的送葬,是我们经受的多次“阉割”中最早的一次,是无法逆转的痛苦分割。

这是分割掉我们新陈代谢的一个基础部分,失去羊膜和胎盘。人只有在经历许多磨难和启蒙之后才能从中恢复。并且所有这些变化都是根据出生的模式完成的。假如人们有我这个年龄,生育过很多孩子,并知道他们是如何出生、如何分娩、如何来到世上的,人们就会说,当他们的生命每次发生变化时,都是以和出生一样的方式进行的。我说的不是在化学作用或者在遭受侵犯情况下出生的孩子,而是自然分娩的孩子。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以同样的方式出生的。我想以下面这位曾生育了七八个孩子的母亲为例进行说明,她当时还处在没有实行监护制度(monitoring)的时代:“我知道自己哪个儿子是以哪种方式出生的,那好,他将以同样的方式经历11至12岁的考验。”还有许多别的母亲和我说过同样的话。此外,她们也把自己牵涉进去,说:“我对他(或者她)必须要进行的转变感到焦虑,但我并不担心,因为在他(她)出生时我也是这么焦虑,但很顺利地度过了……和他(她)在一起,每当他(她)生命中将出现转折时我都感到焦虑。”当这些孩子面对某种困难时,他们是以与当初从胎儿生命到婴儿生命过渡同样的方式来行事的。

当我们看到一些人以某种无意识或者平静的状态来应对生命中的重要转变和根本性变化时,我们应该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很可能当初出生时比别的孩子更顺利一些,没有挤压,没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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