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色讲义(26)

穷举的颜色讲义 作者:文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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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次讨论使我受益良多。”,杜拉斯将那摞稿纸收好,“这篇《白色讲义》——我今晚就能够将初稿完成。至于词句方面的润色,以及结构的调整……本周之内应该可以得到满意的结果。”

“你愿意投给我的‘大众侦探’栏目么?”,夏哀问道,“我现在对完稿已经十分期待了。”

“为了保证连载的进度。”,杜拉斯回答,“我打算积攒至少三个中篇,再将完稿给您——您下个月还有时间么?”

“我可以再抽出一个周末,来进行类似的讨论。”,这位作家点点头,“前提是——你下次的构思会和今天一样有趣。杜拉斯,我认同你的才干:如果你能够坚持写下去,我会为你找一位好出版商的。”

“我会的,夏哀先生。”,年轻人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在数年之前,我还将‘能够与夏哀·哈特巴尔畅快地讨论侦探写作’定为自己的梦想呢!”

“现在你有新的梦想了。”,作家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对了,我告诉过你我写作的客观动机么?”

“在所有的访谈录里,您都只提到主观动机——好奇心的驱使。”

“那是圆滑的回答——客观的动机,是人类本身的局限。”,夏哀这样说,“一个成人的大脑拥有140亿个神经元,它们中的十分之一或者更少管理记忆,正常的人只能用到其中的五亿左右——而记忆一件事情就需要用到上十万的神经元,协同运作。”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柯林斯杯——波本早就喝完,融化的冰块化成了一杯底的水,依稀还残留着少许的琥珀颜色。

他摇摇头,接着说了下去:

“在100年内,地球上的人类总数就会超过140亿——我们的大脑绝不可能记住这世界上每一个人的脸,甚至,连他们各人的一个最显著特征都说不出来……这个例子的意义是:一个个体不可能学会所有的东西,他需要记录和遗忘——我想,人有写东西的欲望,也是因为这个残酷的事实而产生的吧:在任何一个时刻,人都是有极限的,而且糟糕得令人难过。”

“写作是记忆的延展。”,杜拉斯打开了2848号房的客房门,“我记住了——先生,我得走了。下个月再见。”

他说完就走了,没有再多一句客套,也不看看主人是否打算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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