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戳着我的肚子，让一根手指停留在我腹部的一圈脂肪上，每说一个字，就戳我一下，以示强调。“如果搜救队一无所获，你会给奥马尔打电话吗？”

“这是让你离开的另一个理由。你不喜欢奥马尔。”

她又戳我一下。“你要当心，好吗？”

这些话从维克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很奇怪。但我把这当成爱，重重地拍着她的肩膀，说：“我一直……”她把我的手打开。

“我是认真的。”她的眼睛看上去不温和，从来都会直视你，极少往两边看，而且总是藏不住事。这样的眼睛对我有用。“我觉得这一切有点好笑。”

我把目光重新投向那片鼠尾草和低矮的野草，看着太阳从山顶上升起，映红群山。“嗯，你这下有五个小时和聊女人的直觉了。”她又狠狠戳了我一下。

我继续留在现场转悠，直到搜救队完成第二次搜索。然后，我坐到银子弹里写报告。弗格端着杯咖啡走过来，手里拿着另一个面包圈。我趁他准备咬下一口之前问道：“发现什么没有？”

“一无所获。只看到大量羊粪和羊脚印。”

“有什么值得怀疑的脚印吗？”

“没有，也没有值得怀疑的羊粪。上面就像丹佛的牲畜围场。”

我突然想到，你或许只能将死者杀死一次，但同一个犯罪现场却可能死上千个人。我希望在这块小地方得到的任何有用信息，正安全地装在塑料袋里，被送到夏延。动机也许都是好的，但如果我们能弄清楚动机，也许就极有可能找出是谁干的。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觉得我可能将不得不给奥马尔打电话。

开车去普里查德家的路上，我回忆起最后一次看到科迪活着的情景。这孩子体格魁伟，后卫球员体型，一头金色卷发，淡蓝色眼睛。他长得像妈妈，脾气像爸爸，脑子却不如妈妈或爸爸的好使。我曾三次逮捕他，最后一次是因那次强奸案。科迪也曾让自己在当地的美国土著社区家喻户晓，因为谢里丹报曾引用他的话：“对，她是个反应迟钝的红种人，但她是自讨苦吃。”

普里查德一家住在杜兰特镇郊外的一个地方。我到达那里时，车道上一定已经停了八、九辆车。消息传得很快。我熄灭引擎时，我马上不得不去做的事将产生的巨大影响像伯林顿铁路上的火车一样向我袭来，势不可挡。你该怎样告诉父母他们的孩子死了？当然，他们肯定已经从小道消息中听说了。但我带来的是官方消息。我任由自己先长叹一声。

一群燕子在银子弹附近飞翔。我可能也惊扰了它们的家庭生活。今天好像不是我的吉日。我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睡觉。通宵工作不难，因为太阳没出来。但太阳一出来，我的眼睛就开始痛，整个人就有点恍惚。我一直都这样。我正在眨巴眼睛，想调准目光的焦距时，听到纱门砰的打开，看到约翰·普里查德顺着车道走过来。我从来不大喜欢约翰。他是那种总喜欢控制别人的人。但今天我们之间的交谈还不算太糟糕。他告诉我科迪二十七小时前离开家，身上带着两张猎鹿许可证。我告诉他科迪不会回家来了。

***

我用尽剩下的力气，继续开了七英里，回到自己家。我一屁股坐在门廊上——不，是大门口，但没坐多久，因为天太冷。我心里好像更愿意往房子里面走，而不是坐在外面。因此，我头重脚轻地走进去。直到电话响起，我的意识才清醒过来。女儿逼我买的答录机接起电话。“这是隆美尔家。此刻没人接电话，因为我们抓坏人或者当好人去了。请在‘嘟’声后留言。我会尽快回复。祝你愉快！” 她录这条留言时开心极了。她是照着印刷好的指南念的，只做了一点修改。每次听到我都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