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站在跃层式餐厅左边的拱门边看着我。我们刚才开车回来时他没发出一点声音。我打开门时他也没出声。甚至我抱她进去，把她放在沙发上时，他仍然没出声。这是最让我不安的。在松溪峡谷雾霭中的这座豪宅里，竟然有只柯南道尔著名侦探小说中魔鬼般的巴斯克维尔猎犬。她从没说过家里有狗。那狗大约150磅重。乍眼看过去，只能看到硕大的头和宽阔的胸。那双闪着黄光的眼睛眨动了一下。然后，他缓步走到楼梯边上。那是为了更清楚地看到你，亲爱的。

这狗身上有德国牧羊犬或者狼的血统，而且一定还有一些圣伯纳犬的基因。口鼻和耳朵是深色的，夹杂着红色花纹，胸部有一团白毛。他耸起右边的嘴唇，龇出一棵古生代时期的犬齿，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仿佛滚雷在山谷中回荡。我抬眼望向冯妮。但她睡得正香。可能听到我垂死的尖叫声时，她才能醒过来。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把手伸向佩枪通常所在的那一侧，却惊讶地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他没继续往前走。我听到自己紧张的声音在说话：“乖狗狗，乖狗狗……放松，孩子。”

我很想拔腿就跑，但心里清楚，对狼狗和夏延族人来说，这都是无法抵御的诱惑。于是，我向门口退去。退到台阶那里时，我被最下面一节台阶绊倒。他趁机昂起头来。我们四目相对。我觉得看到了理解。他可能咬死我，吃掉我。但我的味道可能不好。我看到门边的伞架上有一把伞，还有三根高尔夫球棒。我估计能用那根1号铁杆抵挡他的进攻，但很可能需要上帝的帮助，因为谁都知道，上帝是唯一能用1号铁杆击中球的人。“放松，孩子。放松……”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我。我继续向后退，一直退出大门，然后慢慢关上门。一时间，我曾想把门锁死，但又打消了念头。下一个进去的是谁就让谁倒霉去吧。我默不出声地走过红色砂石铺就的前院，那些卤素灯又亮了。这地方简直就像个迪斯科舞厅。我把车调过头，从进来那道门开走了。我心不在焉地打开无线电，突然觉得很想听到声音，听到一些我可以不用做出回应的声音。然后，我又突然灵机一动。“阿布萨罗卡县警察局。一号呼叫本部。”

他的声音睡意朦胧。我没骂他。如果换成我，我也会睡着的。“我的天啦，对。对，我是本部。请讲。”

我强忍住笑。“你没事吧？”

噪声。“对，我没事。你有事吗？”

“不……我没事。”我死死盯着挡风玻璃外面，在浓雾中穿行。“我早上再找你。”

“好，收到。”说罢他就消失了。

我真的没事。尽管今晚并不像我设想的那样，但说实话，我可能应该感到欣慰。也许我对三年，不，是四年来第一次约会的期望值过高，所以有点受打击。在交叉路口转弯时，小红马的灯光已经熄灭。我暗自高兴已经没人在那里讲述战争故事了。该回我自己的小木屋了。该回去陪伴那些立柱墙、胶合板地板以及没有涂防紫外线材料的木头了。亨利说得对，我的生活是该发生一些变化了。

我到家时，电话机上的红灯又亮了。我按下按钮。“嗨，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