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译者前言(8)

托洛茨基论中国革命(1925-1927) 作者:(俄)托洛斯基


但在莫斯科的中共党的高层中的某些人,对中国革命失败的真正罪人是谁,是十分清楚的。张国焘在其回忆录中,提到瞿秋白当年对他说过的一段话:

他在这几天在庐山与鲍罗廷冷静的研讨,认为中国革命是失败了,责任问题要有交代。中共的一切,虽然事实上是遵照共产国际指示进行,但不能让共产国际担负这个失败的责任,莫斯科威信的丧失,将会影响世界革命,也会助长托洛茨基派攻击斯大林的气焰,更会使中共不信任共产国际的领导。为了使共产国际今后能够领导世界革命,中共中央只有挺身出来担起这个责任,才是避重就轻的办法。瞿秋白更具体的表示,如果这一失败责任要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全体来担负,中央的领导就会破产,损失也太大了。陈独秀在这次失败中,原有重大过失;现在又采取了不正确的消极态度,那我们不如把全部的失败责任,推在他一人的身上,而我们自己站在拥护共产国际的立场上,反对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这样才能稳定中共中央的领导。张国焘:《我的回忆》第2册,第274页。

说得好听一点,这番话是有大局意识,但不像是追求真理的革命者的话,倒更像一个通权达变的官员。不过,不久之后,他本人也遭到了别人的手脚,成了替罪羊。在他从高峰跌到低谷时,不知他是否对自己当初的做法有过反省。据郑超麟老人晚年回忆,瞿秋白曾看了托洛茨基《共产国际纲领草案批判》中的《中国革命的总结与前瞻》,也曾一度动摇,但很快又站稳了立场。

在中国的托派中,除了在苏联接触过反对派的留学生之外,还有陈独秀本人和当时中共党内所谓的“陈独秀派”。大革命失败后,陈独秀遭到不指名的批评,以及失败本身的沉重压力,使他茫然,使他沉思。与他关系密切的陈独秀派大多也处于这种状态中。其中一个名叫尹宽的人,从一位回国的留苏学生手中得到了几篇托洛茨基批评斯大林、布哈林的中国政策的文章,看了之后如获至宝,马上与他周围的人共享。他们看了之后,都有拨云见日之感。于是他们把这些文章拿给陈独秀看。陈独秀在后来致托洛茨基的信中,说他一看到托洛茨基的批评文章,就豁然开朗,一切困惑都迎刃而解。其实,这是客气之词。据郑超麟老人说,他是逐步接受托洛茨基的观点的,而且在每个重大问题上,都提出过异议,经过深入思考,才予以接受,然后再在此基础上探讨第二个问题。

还需要提一下中共一大代表刘仁静。他于1926年作为培养对象被派往苏联学习。他一直关注联共(布)党内斗争,在思想上完全同意托洛茨基反对派的观点,尤其是在中国革命问题上。他在学习期间,收集到当时已出版的和未出版的托洛茨基的全部著作和文章。但他没有公开站到反对派的一边。1929年毕业后,为前往王子群岛拜会托洛茨基,他特意取道欧洲回国。在德国,他找到左派反对派领袖乌尔邦斯,得到托洛茨基的地址,就起程前往土耳其。由于有乌尔邦斯的介绍,他顺利地见到了托洛茨基。托洛茨基非常重视中国问题,放下手中工作,与他长谈。先是每天上午谈,后来为了不影响他回国,改为整天谈。就这样,托洛茨基与刘仁静谈了十多天。但在刘仁静返回德国,准备取回他寄存在乌尔邦斯那里的一箱托洛茨基著作时,却发生了意外,乌尔邦斯宣称他已经与托洛茨基决裂,拒绝把这箱书交给刘仁静。刘仁静为此捶胸顿足,惋惜不已。不过,他还是把托洛茨基的《共产国际纲领草案批判》中的《中国革命的总结与前瞻》、《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以后的中国》以及托洛茨基与他谈话的精神带回中国,对中国托派运动的发展起了一定的作用。

虽然中国托派有陈独秀这样的领袖人物,也有不少原中共高干如彭述之、尹宽、郑超麟等,也不乏热血青年。但它的命运与当时其他各国的托派一样,在国民党当局和共产党的双重打击之下,它甚至未能参与到社会运动之中,更不用说起重大影响了。在这个脱离社会运动的组织之内,却有几个派别,彼此争论不休。后来,他们中有的人退出了托派,如陈独秀,更有甚者加入了国民党,如刘仁静。但更多的人坚持下来,直到1952年,毛泽东下令将中国托派分子一网打尽。作为一个政治组织的托派,从此不复存在。被捕的托派分子轻则判刑10—15年,重则无期徒刑。刑期满者陆续释放,那些被判无期徒刑者,直到1972年才获释。此时,那些尚在人世的、被判无期徒刑的托派上层人物,只剩13人了。

《托洛茨基论中国革命》在中国

据郑超麟回忆,托洛茨基论中国革命的文章在中国最早翻译出版的情况如下:1929年尹宽从山东留苏学生那里得到的几篇文章,由他们翻译成中文。在陈独秀接受了托洛茨基的观点后,由他决定将这几篇文章用铅字出版,书名为《中国革命问题》。刘仁静带回的《中国革命的总结与前瞻》、《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以后的中国问题》以及托洛茨基起草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列宁主义者政纲草案》,作为《中国革命问题》的第二集出版。这两集总计十多万字,是托洛茨基论述中国革命问题的最早中译本。现在恐怕是难得一见了。后来,在20世纪40年代又出过一个译本。这个译本除了收入两集《中国革命问题》中的托洛茨基论中国革命问题的文章之外,还增加了托洛茨基流亡国外后对中国革命问题发表的评论,以及对中东路冲突大革命失败后,斯大林通过共产国际插手广州起义,使中苏关系急剧恶化。出于镇压中共和亲近英、美的需要,蒋介石制造了一系列反苏事端,并指使张学良挑起“中东路事件”。1929年6月,张学良决定用武力收回中东路,7月11日,将俄方局长免职,并将俄方工作人员59人遣送回国,同时收回中东铁路专用之外的电讯机关,解散苏联远东贸易局、商船局、商业联合会等机构。7月17日,苏联宣布断绝与南京政府的外交关系。20日,苏联红军向东北军发起进攻,11月,满洲里、扎兰诺尔、海拉尔等地相继失陷。12月3日,英、美、法等国政府照会中国政府,建议和平解决两国之间的冲突。蒋介石授意张学良与苏联谈判。12月22日,中苏双方签订《伯力协定书》,规定“按照中俄、奉俄协定恢复冲突以前状态”。长达半年的中东路事件就此结束,中苏两国关系得以缓和。

在中东路冲突期间,国际反对派内部就此爆发了激烈争论。不少人主张支持中国,反对苏联侵略。托洛茨基著文反对这种立场。他重申,苏联应无偿地将中东路还给中国,但不是现在的资产阶级政府,而是真正的人民政府。在中国革命人民尚未夺取政权之前,把中东路保留在苏联手中,对中国革命和保卫苏联来说,都是有利的。、中日战争的述评,书名为《托洛茨基论中国问题》。由于出版年代较早,此译文集只有在图书馆中才能看到。出于政治原因,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本书就没有再版过。

托洛茨基论中国革命的文章没有出版过俄文专集。该译本是根据英译本转译过来的,反复迻译,难免有失真之处。再加上翻译年代较早,现代汉语与当初的文字已有一定的差距,已不太符合今天读者的阅读习惯,此外,繁体字和竖排版也是阅读障碍。

译者水平有限,译文错误在所难免,敬请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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