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就告诉了，说小湘在这玩几天再回去。”靳骏简洁地说着，走近小湘，说，“你妍妍姐来了。”

“去医院了吗？”我问。

“不能去，像她这么小，受这种损伤，医生肯定要监护人出面签字的，到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了。”敖娜说。

“不能给他们知道。”小湘突然说话了，眼睛看向我们，咬牙切齿地强调，“任何人都不行。”

“好好好，不说。我们谁都不说。”靳骏温柔地哄她，“你再睡会儿觉吧，嗯？”

小湘缓缓摇摇头，把头窝进靳骏怀里，他心疼地搂着妹妹消瘦的肩膀，说：“我一定让莫朝阳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声音虽然轻柔，其中的冷峻令我不寒而栗。

“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来。”敖娜说。

小湘摇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哥哥一定办到。”靳骏用手捋着小湘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像是哄一个婴儿。敖娜快速地擦了下眼泪，伸手摸摸小湘的后背。

小湘闷声闷气地说了句什么，他们俩没有听清，然而我却能听得清楚，她说的是莫朝阳。

我的心猛地一沉。

“莫朝阳，我要见莫朝阳。”小湘尖声重复了一遍，我以为靳骏会拒绝，然而他依旧温柔地说：“好好好，哥哥去找他过来，好不？”

小湘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听哥哥的话，把这杯牛奶喝完睡觉好吗？”靳骏推推她手中的杯子，示意她喝光，小湘憔悴地冲靳骏一笑，小模样格外惹人心疼，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光了。

敖娜帮她躺好，被子盖严实，我呆呆地看着她巴掌大的稚气的小脸。她本该平静地长大，等成年后找到相爱的人，然后完成由少女向女人的蜕变，现在却被粗暴地毁掉，如同成茧的蝴蝶，还未完成变化，就被人残忍地撕破外壳，尚未成熟的身躯血淋淋地暴露在外。

“妍妍。”敖娜轻轻从背后托住我，我感激地冲她一笑，顺势坐下。

“具体怎么回事，小湘怎么跟莫朝阳独自在一起？”我问靳骏。

“小湘买了蛋糕和酒，去你们住的地方，想给你一个生日惊喜，哪知你不在。”靳骏说着，指着我说，“你那宝贝男朋友就不是个人。”

我一阵心悸，不敢往下想，紧张得浑身冷汗。

“给那混蛋打电话，叫他来。”靳骏冷静地说。

“这样不好吧，小湘会不会受刺激？”敖娜担忧地说，“她不过是说说而已。”

“她头脑很清醒，我们家的人不会因为受刺激而做错误的决定。”靳骏自负地说，声音加重力度，命令我说，“给他打电话，我要在半小时内见到他。”

“你考虑过妍妍的感受吗？你忘记了这场事故中受伤的不止小湘一人。”敖娜握住我冰凉的手，凛然道。

我没理他们，掏出手机，给莫朝阳打电话，只“嘟”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电话，他兴奋地叫我，“妍妍？”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忍不住下来，颤抖着“嗯”了一声，想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伤害小湘，谁知却泣不成声，以为我会非常愤怒地骂他，可是却懦弱地连句话都说不清，我爱他，信任他，怎么能让我接受？打电话去质问我深爱的人为何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余光扫到靳骏鄙视的眼神，我又“喂”了一声，他似乎察觉到不对，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妍妍？”

许多年过去，当我想起他，回忆有关他的一切，不过是这一声温柔的呼唤，他叫我，“妍妍。”一如幼年时期，当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他总是束手无措的，在我身边团团转，无奈地叫我的乳名，“妍妍，你为什么哭？告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