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她跟前，望清了她的面容，抢过她手里的篮子，道：“我去吧，大冷天的。”

“三年都是这样过去的，还不是照样死不了。”她说话倒是干脆，一点不作假。

我的心猛地抽搐，提着篮子回身走开，朝菜市场迈去。

冬天的风何其烦人，吹得我总是眯着眼睛，看不清身边的人。买完菜提着篮子，我快步往回走着。

“妈，我回来了。”

刚走进门，母亲听到我的呼唤，立马慌慌张张地把手里一沓泛黄的纸全数扔进燃着红火的铁桶里，却硬生生地把火扑灭了。

她转过身，沉着双眉，撇着嘴角，表情纠结，看了眼我手里的菜篮：“拿进厨房吧，我等会儿烧。”

“你在烧什么啊？”我一时担心。

母亲双目阴怒地落到我的脸上，语气犀利：“多管闲事。”

说完，提着铁桶出门，外面太过于寒冷，我追上前：“我帮你倒吧，外面冷。”

“很闲就去烧菜！”母亲用手臂抵着我，怒气冲冲地大吼，“一个鬼样的没出息！”

我僵直着身体，喉咙里有点发不出声响，就这么望着她走了出去。少顷，仍旧不放心追着她跑了出去，偷偷地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附近的垃圾堆。

不远处的母亲，立在风中，手里的铁桶放下又提起，反复。

四周的树木在风中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不时有树叶坠落。母亲一动不动地就这样站在风中，很久很久。

不多久便看到她一个反手把铁桶翻倒，转身就走，我立马缩着身子，躲到一家房子的墙边，等母亲走过了，我跑到垃圾堆里，翻找着母亲倒下的废纸。

那是一沓厚厚的手稿，纸上的字体丰满大气，笔锋刚劲，一个个钢笔字在泛黄的纸张上龙飞凤舞。我敢肯定这是男人的字，但是绝不是爸爸的，爸爸的字我曾经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