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不说话了。

“而且，当初发动这场‘战’乱的双方总大将细川胜元和山名宗全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继承者是双方的子孙，细川政元和山名政丰，这两人早在文明六年（1474）的时候就已经握手言和了，等于说，在那一年，所谓的‘战’便已结束。”

“但是大内政弘的军队却一直留在了京都，直到昨天才启程回的国，师傅，这又是为何？”

“他有钱呗，有钱人，想留多久都无所谓。其他的诸侯，包括山名和细川两家在内，都被这十年的动乱给拖成了穷光蛋，所以自然不肯再打。”

“就因为这？”

“那你还想因为什么？你以为打仗最重要的因素是啥？”

“当然是兵强马壮。”

“没有粮草，再强的兵再壮的马，也会被活活饿死的。”

“那师傅的意思是粮草？”

“所以说你脑子一根筋，没有钱，上哪儿去买粮？你让细川胜元他们自己下田插秧么？”

周吉点了点头，表示懂了，然后起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其实我知道他是压根就没懂，不光没懂，反而还因为旧有的观点被打破却又无法建立起新观点的缘故而变得愈发糊涂了，只不过怕解释得太多麻烦我，所以，才非常体贴的不懂装懂了一回。

同时我也知道他的疑惑都在哪儿。

首先，他想知道，既然我把东西两方的诸侯都说得那么惨，为何当初他们还要发动这场动乱呢？其次，他还想问我，今后的天下大势，将会走向何方。

要弄清第二个问题，则必须先弄清第一个，而要弄清第一个，则必须得明白这么一件事儿：在这场为期十年的动乱中，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受益者，如果有，那么他是谁？

确实，除了大内政弘因为家大业大之外，其他的各路诸侯基本都是被庞大的军费给拖得困苦不堪，更有甚者早已是负债累累，从这个层面上来看，十年动乱几乎可以说是满盘皆输，没有一个能落个好。

但实际上倒也未必，至少有一个人，是赚了，而且是大赚特赚。

那人便是日野富子。

当初包括本愿寺莲如和我在内的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足利义政身为八代将军本该调停战争，然而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煽风点火，生怕乱子还不够大，这实在不太符合他那种优柔寡断且懦弱退让的性格。现在看来，在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里，将军不过只是个被押在前面的招牌，真正在背后操控着的，是那个女人才对。

而具体用来操控诸侯的那根线，其实说起来倒也简单，那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