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他，认得他脸上温暖的笑容。 

他走到她跟前，挺拔的身体蹲下来，视线与她平行：“洛洛，你好。”他摸摸她的头。

“丫头，出去。”爸爸也走了过来，瞪她一眼，拽过她肩膀把她往门外拎。 

她跑到弄堂里去玩，看别人堆雪人。豆蔻眼睛，胡萝卜鼻，红领巾，胖身材，树枝作手。

一辆房车穿过雪帘，缓缓驶进了弄堂。 

原本还在叫喳喳的人突然间都没了声响，齐眼瞅着这黑得发亮的车身，这里是待拆迁的老四合院，漂亮的车子是稀罕物。

车子最终停在了陈洛面前。车门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下来。 

陈洛站在冰天雪地里，鼻尖冻得通红，她看着这个小男孩，小男孩也大方地迎视着她的目光。

他带着火红红的圣诞帽，围着布老虎的围巾，朝她伸出手。

“姐姐，我们回家吧！” 

他说，笑嘻嘻地，脆生生的声音，一字一字，敲进陈洛大雪弥漫的心里……

她有了新名字。

也有了新生活。

晚饭的时候新爸爸回来了。

允圣熙听见开门声，转眼就奔进了刚进门的男人怀里。允洛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跟了过去，意识到的时候，新爸爸也将她揽进了怀里。 

上了桌，妈妈已经添好了一副碗筷。新爸爸一上桌，就给她夹了块糖醋排骨：“洛洛一块。”

“熙熙一块。”

“老婆一块。”

陈洛赶紧低下头扒饭。隐藏在刘海下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到碗里。

等圣熙练完琴两个孩子就被赶去睡觉了，上下铺的儿童床，允洛睡在上铺。床很软，被子暖和还带着淡淡的熏香味，她连头都窝进被子里，无声地笑出来。

实在憋不住气了才把头钻出来。 

一盏海蓝色的灯夹在床头架上，在墙壁上投下暮色与星月，窗外夜色如幕，昏黄的路灯在雪地上投下一个光晕。

“姐姐……”带着睡意的低喃声在她耳边轻响。

她循着声音看去，允圣熙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梯子上，一只手支在床架上，一只手托住脸颊，正定定地看着她。

“我睡不着。” 他又上了一级台阶，离得她更近，手递给她，要她拉一把，“爸爸每天都会讲故事给我听的，他今天没讲。”

“姐姐会不会讲故事？”

她看着这双在一片昏暗中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愣愣地，小幅度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