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圣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人在哭。坐在地上，抱着膝，瘦小的肩头一颤一颤，像是因为哭泣而闭着了气，许久才传出一声抽噎。像是感觉到他在看她，女孩子抬起脸来。

她在明，他在暗。 

他们对视。 

允圣熙就这样醒过来。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眼里是茫然，夹带一些昏睡后的迷蒙。

他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姐姐。 

爸爸额上深刻的皱痕渐渐平展，妈妈摇了摇睡在她怀里的允洛。 

允洛揉一揉眼睛，睁眼的时候，对上了允圣熙的眼睛。 

她背光，他迎光。

他们对视。

战胜了急性盲肠炎的小战士痊愈出院的时候，爸爸要抱起他，他不肯，硬是要自己走。爸爸看了，无奈地拍拍允洛：“洛洛，去牵牵弟弟。” 

这是爸爸交给她的任务。她跑过去牵起那只小手，小手不安分，要甩脱她。

可她比他力气大多了，他要甩，她握得更紧。

他瞪她，赖在原地不走了。

“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轻晃。 

允圣熙冷眼观察她。他有点动摇。 

“以后不准对别人笑。” 

“什么？” 

“你，以后，不准对别人笑。” 

她想了想，虽然觉得这要求有些奇怪：“好。” 

“真的？” 

她点头。 

“那我们拉钩。” 

她配合地伸出小指。

允圣熙终于笑开，赶紧勾住她小指，生怕她后悔：“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允洛应和，声音渐渐变得欢快，笑容扬起，灿烂，比正午的阳光还耀眼。

谁都忘了女孩也会长大，也会有属于她的恋情，也会有一个值得她笑、值得她哭、值得她爱的存在。

就像一场跨越十年的审判，今时今日的允圣熙终于明白，她不可能永远只为他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