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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中灭亡(6)

橡皮婚姻 作者:凌眉


不是听不出话意里的揶揄,他略略皱眉,又轻轻舒展,端杯喝了一口,好像在细细品味,什么也没有说。

她有些不甘,带着点试探,继续道:“你不是说,她要离婚吗?”

伊旭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再坐会儿吧!”他站起来,到柜台埋了单,走出咖啡厅。

周宇静坐着没动,看着玻璃门开了又关上,看着他的身影隔绝在外。

她还在搅着咖啡,杯子里的水纹波涛起伏。

相对于夜晚的窒息般的黑,袁晓晨更喜欢白天。至少,没有黑夜的恐怖和不安,没有黑夜那种寂寞和寥落,而且,白天可以用工作来逃避一切,

而夜晚,只能承受,在无边的暗夜里承受身与心的煎熬。因此,当清晨的阳光透窗照进来,笼罩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不由得轻轻吁了口气,起来洗漱,换去睡衣,去上班。

书房的门还紧闭着,昨夜伊旭杰没进卧室,一定是又睡书房了,不知道他还在睡觉,还是已经出门。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他不知道她的行踪,她也不知道他的。也许,他根本没进书房,一夜未归呢。她自嘲。

出了电梯,在小区门口的小店里吃了早餐,再走到十几米外的站台等车。

阳光明媚,身边来来去去的人还是一样忙碌,22路公交车还是挤得不可开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生活赋予的色彩,或快乐或悲伤或面无表情。

真好,走出家门,就像走出了一个牢笼,在家里,她感受不到自己活着的气息,但走出这个牢笼,她其实也是一个活色生香的人。

是那道门埋葬了她的喜怒哀乐,所以,所有的活色生香,都需要走出那道门。

也许,伊旭杰想的同样吧。

袁晓晨皱皱眉,她已经多次想到他,这让她很不习惯,好像两年来的一种固定模式突然被打破,要重新适应一种未知一样。

下了公交车,袁晓晨脑子里还有点昏昏沉沉,她已经很久没有坐公交车了,平时都是打车去上班。但是,今天不知在什么心情驱使下,她不顾自己身上职业套装的整齐,和别人一起从那窄窄的门里挤来挤去。车里座位也没有,她只能紧紧抓住一个拉环,在前行的过程中随着司机的加速减速转弯换道而东倒西歪。

回忆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是想重温以前的温暖吧!那时他们刚结婚,事业需要打拼,需要攒房子的首付,像所有卑微的蚁民一样,奔波而忙碌。公交车虽然挤,但是便宜,每次,高大的伊旭杰总是冲在前头,埋头上车的时候仍然抓住她的手,即使在拥挤的车厢里,也绝不放开。不管车厢里塞了多少人,他都会用手臂为她圈出一个空间,不管是刹车还是突然加速,他都稳稳地把她护在怀里。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曾经那么亲密的爱人,突然就成了陌生人,曾经那么让人沉迷的温暖,突然就只能怀念,再也无法重温?他的怀抱不再是她温暖的港湾,他们也不再挤公交车,甚至,他们不再一起出门,不再同路而行。其实,那天提出离婚,她心里也颤了一下,这个词太尖利,像把小刀,既伤人又伤己。但是,她怎么能等待他来提?等待他带着胜利的姿态得意的表情挽着一个女人的手在她面前提?

她的骄傲不容许,她的自尊不容许。她却没想到,他会给她这样的回答。为什么他不同意离?是想把她红颜拖成白发,还是想报复于她一直以来的无动于衷?

她是想找他谈谈的,但是,近段他回来很晚,她都已经睡了,第二天,要赶着上班,就拖了下来。

这两天,有个人老拨她的号,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甚至是凌晨……接起,却无人说话。刚开始她忍耐,后来耐心消耗殆尽,看见是那个号,就挂掉。对面那人倒也不纠缠,被挂后并不接着打来。袁晓晨也就直接无视,不去探问对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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