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能这么无耻，你现在还是我老婆！”袁晓晨看着他怒发冲冠的样子，扑哧一笑，嘲讽道：“你坐在客厅里想了两个小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你来兴师问罪？你来讨回公道？你来讨伐我来了是吧？”

“袁晓晨，你怎么变成这样一个陌生的女人，以前那个你哪里去了？”

伊旭杰瞪着她，目光里被痛苦占据，也被怒火填充，连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我早就变了，你没发现而已。你已经走得这么远，却叫我站在原地。伊旭杰，你打的好响的如意算盘。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的，你以为你是地球啊，无比重要，缺你不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可以做初一，我就可以做十五，现在，没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袁晓晨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今天，她是打定主意要彻底激怒他。

“我做了什么？我跟你解释了那么多，你就一点也不听？我看，你……你根本就没有把我们的婚姻当一回事。”伊旭杰气得脖子上青筋突起，简直要暴跳如雷。

“好笑！你游戏感情风流快活，一转头把自己标榜成情圣来要求我？你跟旧爱牵扯不断，跟新欢双宿双栖，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家具而已，你怎么能要求一件家具全心全意来对你？”伊旭杰不想吵架，其实他进来的本意不是来质问，不是来争执的，但是袁晓晨那种无所谓的态度，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袁晓晨又旧话重提，他困难地咽了口口水，知道这时候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再争吵下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床在承受了他的重量时轻轻一颤。袁晓晨吓了一跳，见他只是背对着自己，头埋进双手里，好像在极力忍耐，背影竟然显出了一些沧桑。

她本来想说点什么，这时候突然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柔软击中，她很鄙视自己这样无理由的心软，但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片刻，伊旭杰抬起头来，侧过身子看着她。因为他是坐着的，一改先前的俯视与怒气冲冲，变成与她平视，甚至他的眼神，也比刚才平静多了。袁晓晨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眼睛，他在克制自己，因为他眼里还有痛苦和挣扎。

伊旭杰沉痛地道：我情绪失控。我承认，

“对不起，我不是来跟你争吵的。

这两年来我的确把你当家具，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完全没有管你的感受。而且，我有什么资格说你？虽然我和周宇静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可是，我毕竟也精神出轨过。就算我是把她当成曾经的你的影子，那也是另外一个人，对你的伤害也不会小。你只是一夜情，其实比我好多了。”

袁晓晨睖睁了一下，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她觉得很陌生，他不是应该继续暴跳如雷，继续举着所谓的维护丈夫的正当权益的旗帜对她口诛笔伐的吗？怎么会突然可以忍受她的红杏出墙了？不再是那种想掐死她的语气，甚至，他很感性地进行自我反省？

刚进门时他的暴怒和现在这样的沉痛，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好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中间甚至没有过渡。如果不是她一直用余光看着他，几乎要以为换了一个人，或者某个时代的谁的灵魂穿越进了他的身体来说这番话。

她没有听错吧？还是，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伊旭杰继续道：“是我太自我，太主观，只顾及自己的心情，却从没站在你的立场来想你的感受。婚姻走到这一步，我是罪魁祸首，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你？我以什么立场来讨伐你？我知道你对我失望，很失望。我一相情愿地以为，我浪子回头就金不换了，你会接受，你会感激，你会高兴，甚至，你应该欣喜若狂，感激涕零。我不但狭隘，而且自私，自以为是。”袁晓晨暗暗咬牙，他以为他是什么？水，还是空气？她离了他就不能活，他回头她就顶礼膜拜？

不过，他肯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即使讨厌，毕竟也是一种真诚。伊旭杰没有在意她的心情变化，只是自顾自地道：“其实之前我不同意离婚，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我不想无法对父母交代，我不想在还爱着你的时候与你婚姻解体，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我的面子。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去想你要什么，你想不想挽回，甚至，我把我的意愿强加给你的时候，为了让你接受，我甚至不惜低声下气，打着爱情的名义，用曾经的甜蜜来束缚你。是我没有诚意，我却始终指责你的诚意；我出发点本来就不对，却处处挑剔你的不配合。”

袁晓晨完全怔住了，她望着他，那样的难以置信。手中的杂志从指尖不知不觉滑落也不觉得，她微张着嘴，嘴唇嚅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实在无法相信，他会这样深刻地剖析自己，会这样深刻地进行自我反省，而不是只站在自己主观的位置对她一味指责。甚至，他连他之前不想离婚的动机，也毫不隐讳地说了出来，坦诚得让人无从怀疑。

两个人之间一直有太多的不信任，太多的疏离，太多的冷漠在其中。他要挽回，她看不到诚意，所以一直游离在信与不信之间。

刚才在客厅里坐着的这两小时，他是真正思前想后了，他会这么坦然，这么深刻，而且，能站在她的角度去想，说明他的确是真正地仔细认真地考虑过了。袁晓晨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两年来，她的心中只有愤恨，只有恼怒，从没有一刻这样的震动。

伊旭杰叹气，很沉重地，仿佛要吐出心中所有的郁结，之后才轻声道：“晓晨，勉强不会幸福，我一直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你能够走出昨天那一步，应该是对我失望透顶，对待别人，我做事瞻前顾后，面面俱到，处处周详。为什么昨天那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没有先对你说，让你在餐厅里一片失望？我想，真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我没有资格再说什么要挽留你，要重温过去。对不起晓晨，对于我们的婚姻，我觉得有你才有宣判权。如果你愿意继续，我自然欣喜；如果你觉得没有继续的必要，那么，我同意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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