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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打了整整一上午电话之后，布莱克希尔来到了莉迪娅·赫德森魅力模特学校。洛杉矶中部地区的黄页电话簿上列了二十多个相似的模特学校，不同的只是学校名称、地点和广告的夸张程度：我们会让你焕然一新……上百个美妙的工作在等着我们的毕业生……我们可以保证，这里的学习会使你的性格、体态、姿势、妆容、体形，以及精神面貌全都得到完善……我们的员工会教你如何优雅地走路和讲话……

赫德森小姐的奇迹事业设在青藤街一幢写字楼的二层。墙上的玻璃砖、精致的装饰铁艺和魅力参差不齐的扭捏年轻女孩，让这里看起来非常时髦。有两个女孩看上去已经毕业了，她们用帽箱装着职业用品，脸上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半是警醒，半是幻灭。像是在站台上等了太久的乘客，眼巴巴地盯着铁轨，期待列车的到来。

一看到布莱克希尔，她们立即开始了生动的对话。

“你记得朱迪·霍尔吧？她终于订婚了。”

“不会吧！怎么回事？”

“我都不敢想象，她的手段太厉害了，是吧？”

“肯定是，她过去真是自暴自弃。你注意到她的肤色了吗？还有她的姿势？”

“她的姿势倒还好，你注意到她的身材了吗？”

“赫德森小姐简直能创造奇迹……”

我们的员工会教你如何优雅地走路和讲话。

布莱克希尔向前台走去，乘客停止了讲话。又一辆列车驶过去了，没有停下。

“我约了赫德森小姐，我叫布莱克希尔。”

前台女孩的眼皮垂下来，仿佛睫毛膏太重了。“赫德森小姐正在上会话课，布莱克希尔先生，您能稍等一下吗？”

“好的。”

“请在那边坐一会儿。”

她迈着模特步穿过房间，风情万种地消失在一扇标有闲人免进的磨砂玻璃门后面。一分钟后，一个橘黄色头发、涂着同色口红的小个子女人走了出来。她的动作很利落，脚步急促，背部挺直，头微微前倾，摆出准备攻击的角度，似乎正要面对一阵强风或者一个不满的客户。

“我是莉迪娅·赫德森。”她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柔和愉快，带一点儿新英格兰①口音。“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布莱克希尔先生。”

“没等多久。”

①新英格兰，美国东北部一地区，包括缅因，佛蒙特，新罕布什尔，马萨诸塞，罗得岛，康涅狄格等六个州。

“你的电话让我吃了一惊，你听上去太神秘了。”

“应该说是迷惑不解，不是神秘。”

“很好。”她露出职业化的微笑，眼睛里没有笑意。“你不是警察吧，布莱克希尔先生？”

“不是。”

“那么你是一个律师？那个叫梅里克的女孩是个失踪了很久的遗产继承人，这样的话就好玩了。”

“有可能。”

“但不是，嗯？”

“不是。”

“我就知道不是。”赫德森小姐扫了一眼那两个模特，她们努力装作没在偷听。“还没轮到你们，女孩们，对不起。”

一个模特放下帽箱，向房间这边走来。“但是，赫德森小姐，你说两点钟到这里，所以我们——”

“别着急，丝苔拉，别着急，情绪激动对皮肤造成的伤害相当于吃掉两份奶油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