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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把拍坏了的部分剪掉(1)

眨眼之间:电影剪辑的奥秘(第2版) 作者:(美)沃尔特·默奇


多年前,我跟妻子艾吉一起回英格兰去过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她是英国人,但我们是在美国结婚的),我头一次见到她的一些童年伙伴。“嗯,那么,到底你是做什么的呢?”有人这么问,我就回答说,我研究电影剪辑。“噢,剪辑呀,”他说,“那就是把拍坏了的部分剪掉吧?”当然我会(很礼貌地)变得恼火起来,回答他们说:“剪辑远远不止那么简单。剪辑是结构、色彩、驱动力、对时间的操控,这个那个,如此这般。”他们脑子里面其实只有家庭小电影儿的概念,“哎呀,这里有点不好,剪下来,把剩下的再接回去吧”。然而,二十五年过去了,我对这种简单的智慧居然渐渐有了尊重。

某种意义上说,剪辑确实就是“把拍坏了的部分剪掉”,但问题是,什么样的片段才是“拍坏了的部分”呢?家庭录影中如果摄影机不稳定地乱晃,显然可算是“拍坏了”,你想要剪掉这些片段,是因为家庭录像的目标很简单:一个不需结构的、对于在不间断的时间中发生的事件的连续记录。然而叙事电影的目标要复杂得多,因为它们的时间结构是碎片化的,且需要强调人物的心理状况,所以判断什么是“拍坏了的部分”就变得相应复杂起来,在这部电影中是拍坏了的东西或许放在另一部电影中恰到好处。事实上,我们可以把创作电影的整个过程都看成是一个甄别的过程—对于这部特定的电影,哪些特定的东西是“拍坏了的部分”。所以剪辑师走上这种探寻的历程,确认并切除这些“拍坏了的部分”,前提是不能把剩下的“拍得好的部分”弄得乱七八糟。

这样我就不得不谈谈黑猩猩了。

几十年前,DNA的双螺旋结构被发现之后,生物学家以为找到了一种有机生命的基因地图。虽然他们并不指望DNA 的结构跟所研究的有机体外形看起来相像(比如英格兰地图看上去就像英格兰地形本身),但他们确实希望有机体的每一部分都能找到一个DNA链上的对应点。但他们发现事实却不是这样。比如,如果仔细地比较,他们会吃惊地发现人类的DNA构成跟黑猩猩的DNA 惊人地相似,相似到99%都一样的程度,这完全不能解释人类跟黑猩猩所有的显著区别。

那么这区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后来人们被迫认识到还有些什么在起作用,在生物体成长过程中是这种东西控制着DNA中储存的信息被激活的“顺序”和被激活的“速率”。目前人们还在探索这一问题。

人类胚胎在发展早期和黑猩猩胚胎几乎没有区别,但随着生长,两者的区别渐渐显示出来,然后越来越明显。比如,大脑和头盖骨的发育顺序的区别。人类会首先发育大脑,然后才是头盖骨,以便有更大的脑容量。所以任何时候你去查看新生婴儿的头骨,都会发现它是没有闭合好的,没有包裹住尚在生长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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