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美好设想

老孙说：“这就是我的二儿子孙强。孙强，快见过这位方叔叔，人家闯关东过来的，昨天刚落脚，就在上坎儿的于家窝棚。”孙强说：“啊，方叔叔好，我知道那个地方，糜子不少哩！”

方德成问道：“糜子是啥？”

孙强说：“就是大黄米呗，又甜又黏，冬天蒸豆包撒年糕，好吃着哩！想想都幸福啊！不过这东西产量低，种一点解解馋而已。”

方德成心里道：“糜子，就是我所说的迷子啊，居然让我蒙对了名字。真是巧啊！”

孙强望见了地上的人参，听完这老参的来历后大发了一番感慨：“这附近啊，我年年割柴，进城还必经那棵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老孙说：“能看到它的人将来一定大富大贵啊！”

凤儿说：“那贵花和四万的福气看来真不小呢！”方德成自然喜欢这样的评价。

方德成又说了些场面话，增了些了解，比如知道了老孙五十六岁，孙强虚岁二十等等。他盛情邀请孙家人一个月后去做客，盖好了房子一起庆祝庆祝。老孙高兴地说：“一定去拜访！孙强，打开仓房，给方叔叔取粮，能扛多少扛多少，你们兄妹帮着送到家。”

方德成说：“老孙，我还需要些锅碗瓢盆和农具。”老孙说：“咱家里有的你就拿吧！开荒种地我这有犁杖，破家值万贯，这些物件还真不少。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让凤儿拿着，斧头镰刀铁锹让孙强拿着。”方德成很感动，紧握着老孙的手说：“您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哪！”老孙说：“人哪，三穷三富过到老，哪有一帆风顺的，谁还没有个为难着紧的时候，将来兴许你们还能帮上我们呢。你甭客气啦！”

方德成见老孙的仓房里真是谷满仓，玉米、高粱、谷子、黄豆，三年不种地都吃不完。

老孙说：“你今天先扛一袋子包米子回去，让孙强帮你扛一袋小米，先解决吃饭问题。走吧，路也不近，别让孩子等着急了，天黑了可不好走，这一带夜里有狼。明天要是天气好，我就去帮你操持盖房子的事，顺便用毛驴子给你驮点花生过去。”

这回由孙强带路，抄近路回到了于家窝棚。方德成一天没吃东西，走路没力气，汗流了不少，有些虚脱。孙强走在前面，方德成见这小伙子憨厚、壮实、灵活，浑身透着使不完的力气，心里很赞赏；玉儿文静，话不多，笑起来也很腼腆，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凤儿活泼开朗，爱说爱笑。她们都算是农家院的漂亮姑娘了。他心想，要是一万二万有这个福气，那可是皆大欢喜喜从天降了。这样想着，他喜不自禁，也不觉累也不觉饿了。

一万他们正焦急地翘首以盼，就望见了爹和弟弟妹妹的身影，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人，其中还有两个漂亮女子。他们愣了一下，转而比赛一般冲了过去。夕阳下，方德成的脸通红发亮，他把粮食交给一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喘匀后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在笑，笑得很灿烂。

两个健康的大姑娘跟着几个儿子一块儿搬弄东西，他看着高兴，就好像这两个姑娘已经过了门一样。

一万没有工具，还未搭锅台，孙强说他搭一个简单的先凑合用。他用斧头砍出四根木桩，埋在距离相等的四个角上，将大锅往上一放，说：“这就中。”凤儿说：“哥可真能糊弄人，这就好了？”孙强嘿嘿笑说：“是有点偷工减料，明天我用土坯做永久炉灶。”

凤儿把煎饼分给大家伙儿暂时充饥。一万生火做饭，一大锅包米粥熟了。这顿饭令一万他们终生难忘，因为这是他们在东北家园的第一顿饭。玉儿奇怪地看着这蹲着吃饭的一家子，她想起娘说过，山东人都爱蹲着吃饭，有的还喜欢蹲在凳子上吃饭，有凳子不坐，一定要蹲上去才觉得舒服。

想到这些，她扑哧笑了出来，又立即掩口。

一万说：“凤儿你也蹲下吧，你站着我们觉得不自在，蹲下吃香着呢，不信你也试试，蹲下吃一碗就知道了。”

方德成和孙强边吃边研究房子怎么个盖法。孙强说：“我们这里盖房子都是用榔头打房框，不过晚了点，秋天的房框干不透，干不透墙就酥，挺不住年头，不如来年春天再盖，今年就用高粱秆子糊上大泥巴对付一冬天。”方德成说：“那恐怕透风冬天冷，我不想对付，我想一勺子成，盖就盖个像样的，我们颠沛流离走了半年多，冬天要是冻出病来，就麻烦了。”孙强说：“那就一勺成，土打墙，方叔您就瞧好吧。”